16 黑洞(1 / 3)

湖底的地牢,陰濕,幽暗。他們來到了岔路,所幸的是,一路無人阻攔。那其實不能算岔路,因為路的盡頭是兩扇門。他們自然選擇右邊那扇門。

門輕輕一推就開了,竟然無鎖,裏麵是一間囚牢。囚牢的正中是一個鐵籠,正是湖上麵鹿台中關押阿柔的那種鐵籠。籠中無人,無人看守。籠後有門。

“難道這十個囚牢是這樣一間一間串起來的?”曉蓉問道。

“打開這扇門就知道了。”清水瀟說。

推門,門開了,又無鎖。眼前的景象證實了他們的設想,這又是一件一模一樣陳設的囚房,房中有籠,籠後有門,不過不同的是,這一回籠中有人,籠外也有守衛。

籠中人竟然是清水瀟素來所敬愛的,他的授業恩師風雷道長!

“師父,你怎麼會在這裏?”清水瀟動容道。

他五歲時曾是一名孤兒,多蒙風雷道長的收留,他才活了下來,並且學到第一流的劍術,後來雖然他被道長逐出了門牆,但那全是因他咎由自取怪不了別人的,所以他對道長始終是崇愛有加的,今天見到師父受到如此的困厄,他的聲音在顫抖,他的身體在戰栗,他的怒氣在激蕩!

“是林魯嗎?”風雷道長也動容道。

林魯是清水瀟的字,這是道長給取的,因為道長老是覺得他林黛玉其內魯智深其外,也不知道這是誇他還是揶揄他。他幾乎就要老淚縱橫了,可是他強忍住了,因為他是強悍的風雷道長,“你怎麼也來了?”

“你們說完了嗎?”說話的是旁邊那個一直站著的看守,他當然不是在問話,他當然隻是在挑釁,用他那種特別討人厭的語調和表情。他身穿夜行衣,手執一柄日本刀,看來是一個忍者。他的身材高瘦,臉瘦削,一頭長發挽在腦後,時不時會甩一甩頭發,自以為很英俊的樣子,可是他真的好醜,醜的好像一隻癩皮貓。

可是清水瀟並不搭理這家夥,他對師父說,“小徒這次前來隻為救一個女人,不想師父也被困於此,我馬上救師父出來!”

風雷道長感動地點點頭。這時那忍者又不爽了,“玉樹臨風貌比潘安”的他,竟然受到如此的忽視,這是萬萬不可忍受的,忍者大人,真的不想忍下去了(至少曉蓉是這個感覺),於是他怪叫道,“夠了,有我佐佐木九次郎在此,豈容你們的漠視?”一旁的曉蓉心想,這個人的名字好怪哦,她正準備打趣,可是看到清水瀟的滿臉怒容,她便識趣地緘默了。

“拔劍吧。”清水瀟沉靜地說道,他胸中的怒火雖然在燃燒,手卻很穩定。

佐佐木淡定拔出他的劍,劍尖直指清水瀟,“叫你見識一下我的無雙劍術。”話音剛落,他便一個突刺,有如疾風,看來他的自信不是沒有理由的。

可是佐佐木很快就敗了,他的劍有如疾風,可是清水瀟的劍有如閃電,“疾如風,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動如山”,佐佐木的長劍猶在半途,他便已經不動如山了,因為清水瀟的劍已經洞穿了他的胸膛,他掙紮著,猶然不信眼前的一幕,他竟然在一瞬間就被擊敗,而他的引以為傲的“無雙忍術”(在場的觀眾恐怕一生都無緣一見了),可是他依然很有風度,他勉力用他顫抖的左手,縷一縷他的“秀發”,然後,他就死了,頭雖垂下,發卻未亂。

清水瀟拔劍,佐佐木撲倒,長發蓋住了他的臉。

清水瀟抽出忍者的長劍(因為他要護好自己的劍),猛力朝籠鎖砍去,劍光一閃,粗重的籠鎖應聲而斷,風雷道長自由了。

道長款款走了出來,的確是一派宗師,在如此艱難的處境中,依然氣度昂然。清水瀟欠身請安,道長欣然接受,雖然他已將清水瀟逐出了門牆,可那是公事公辦,私人感情上,他們仍有一種親情。

這樣一種親情,道長起初並未有多麼深的感受,因為他自己雖未有家室,可是徒兒眾多,可是清水瀟走後一月有餘,他便開始常常思念這個棄徒和這個棄徒的麒兒,甚至有了悔意,可是作為鐵劍門的掌門,他又能怎麼做呢?又能怎麼做呢?他常常捫心自問。“或許不該開革他吧?”,可是光陰荏苒,一晃已是三年。

不想三年之後,雙方相見於囹圄之中,不過幸運的是,這個昔日的棄徒,今日竟然解了他的圍厄。“你變得滄桑了。”道長微笑道,“以前的那種天真無邪,在你的眼中再也看不到了。”“這三年中發生了很多事,而且小徒離開了師父的羽翼,隻好自謀生路,生計艱辛,難免就沒有那麼無邪了。”清水瀟也笑道。

他內心真的很高興,雖然這次自己解了師父的圍,但是過往的禍事……自己實在是個罪魁禍首,是鐵劍門的罪人……但是當他看到師父的第一眼,聽到師父叫他“林魯”,他便明白師父早已釋懷。這一次,他再也不要做鐵劍門的罪人,他要回報師父的恩情!暫時的,他做到了。

“師父,您為何也會受困於此?”清水瀟問道。

風雷道長沉吟道,“這個就說來話長了,你不是還要救人嗎?我們一起去吧。”說著他便要帶隊闖下一關,“對了,麒兒現在九歲了吧,他現在可好?”

“麒兒的確已經九歲了,他現在挺好的,可是師父,您不必動手,我們可以掩護您先離開這裏。”清水瀟說道。

“這裏麵防守森嚴,把你留在這裏,為師可是大大地放不下心。”風雷道長爽朗地笑道。清水瀟無語了,可是,他必須還是要講,“那末師父,您就在一旁觀戰好了,待我們打不贏敵人的時候您再出手也不遲。”風雷道長微笑著頷首,被困多日,老身子骨早已吃不消了,他也知道清水瀟知道這一點,他也知道清水瀟知道他的脾性,性情剛烈的他,是一定要去討個說法的,任俠好義的他,是絕不會丟下徒弟的麻煩不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