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急忙解釋:“妲雪,方才我隨父皇去了寺廟禮佛,所以染了一些外界的氣息。”
聽及。
妲雪擎在空中的小手緩緩放了下來,捏住了自己的裙角:“原來是這樣,怪不得我覺得你身上有一股燒香的味道。”
“你若不喜歡,我便換身衣裳。”
妲雪搖搖頭:“不要麻煩了,我習慣就好了。”
乖巧的妲雪不禁讓瀟竹心疼,若在他麵前,她一定調皮的抓著他讓他沐浴,換衣裳,想來跟著太子她還是有些拘謹,有些委屈自己的。
“太子,那樹上還有幾片葉子?”妲雪張望著腦袋想看一看那光明,她已經許久沒有看到光明了。
太子有些哽咽,他們二人明明近在咫尺,卻不能相認,相愛。
“還還有一片。”太子別過頭。
望向那閣窗,樹幹上的楓葉已然一片也沒有了。
他實在不忍欺騙她。
“今天,他為何不來?”妲雪唇角的笑意瞬間凝固住了,話語裏蘊滿了失望。
半晌。
她忽然擎起小手在半空飛舞著:“太子,我好像聞到了師父的味道。”
太子下意識的看了瀟竹一眼,瀟竹悄無聲息的搖了搖頭,示意他瞞住妲雪。
“雪兒,你定是累了,我扶你歇息。”****夜夜消長,妲雪每日不是站在閣窗前靜靜的發呆,就是躺在軟榻上默默的流著眼淚。
“好。”妲雪乖乖的答應著。
瀟竹小心翼翼的扶著妲雪來到了軟榻前,替她脫掉了繡鞋,蓋好了錦被,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簾,她側過身子,瀟竹蹲在塌前,認真的望著妲雪一眉一眼,眼睛一片酸澀。
“太子,你怎麼不說話了?”妲雪有些疑惑,總是覺得今天的太子怪怪的。
太子佇立在塌前:“不想打擾你,你若累了便睡,我一直在這裏守著你。”
“好。”妲雪抖了抖睫毛,乖巧的閉上了雙眸。
片刻,傳來了她均勻的呼吸聲。
瀟竹鬆了一口氣,大掌緩緩摸向她的小臉兒,熟悉的容顏一刀一刀刻在他的心口窩上。
“她一直盼著你能來看看她。”太子低沉的聲音傳來。
沙啞的聲音透著哽咽:“我知道,今天是她的生辰。”
太子微微一愣,難怪妲雪今日特地染了胭脂,原來一直在心中期許著瀟竹的到來。
妲雪從未過過生辰,於是,在她成人形那天,瀟竹便許下了一份承諾,那便是將這一日定為她的生辰,而且每一年的生辰都會陪她度過。
“也許,這是我陪她過的最後一個生辰了。”瀟竹的話語裏浸滿了淒傷。
待完成所有的心願後,他便要回天庭接受天規的懲罰了。
“為何?”太子望著他悲傷的側顏,問。
瀟竹不語。
今日拚死活下來,隻是為了能夠多給你過一個生辰。
繁華落盡,奈何物是人非,情猶在,緣難續。
我們的歲月早已被凋零的合歡花所覆蓋,一切一切的情緣早已變成了空白。
細細吻著她緊鎖的秀眉,見她一點點展開,瀟竹的心也跟著熨平了,睡夢中,妲雪恍若夢見了那一襲白色的身影,回眸一笑,她朝他奔去,拚命的奔跑,卻再也抓不住他的手。
一滴眼淚順著妲雪的眼角落下。
“雪兒,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雙網,情有千千結。”瀟竹握住妲雪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用自己餘熱的體溫給予她最後的溫暖。
又是黃昏習習,天邊妝點成一抹胭脂的薄媚。
瀟竹的手指捏著一隻遠山黛,細細的為妲雪畫眉。
漢霄蒼茫,牽住濃濃哀傷,彎眉間,命中注定,已成過往。
“師父,你可以為我畫眉嗎?”
“雪兒,為師在幫你畫眉。”
“師父,我好看嗎?”
“好看。”
“師父,我要做你的新娘子。”
“好。”
“師父”
柔順的發絲纏繞在瀟竹的指尖,帶著妲雪的馨香,讓他的心翻江倒海。
剪刀握在手中。
一剪下去,剪下了自己的發絲。
一剪下去,剪下了妲雪的發絲。
素手一結,將二人的發絲緊緊的係在了一起。
一吻終落,他將發絲交給太子:“為她保留,若有一日,她尋找我,便將這交於她,並告訴她,竹雪謠已成過往,讓她珍重,珍重。”
“瀟公子,你要去哪兒?”太子接過發絲,問道。
瀟竹幽遠的望著閣窗外,行至到檀木桌前,將那包袱解開,那火紅色的嫁衣一展無遺,他幽幽地說:“太子,待你娶她那一日,讓她穿上這身嫁衣,那一日,便是她複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