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荼看著鶴若有所思的表情，忽而淡淡一笑，道：“生死有命，倘若天要我死，我也無可厚非，隻是我硬要多借二十年。過去的事我不願意再去追究什麼，我隻希望，若是有那麼一朝……”
鶴臉上一沉，低下眼眸，冷冷道：“我不能讓你死，更不能讓你們在地府相守。如兒，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他越是強調，越是逃不開心中的陰霾。
李如荼隻是很深很深地看著他的眸子，過去的清澈已經不再，剩下的那點點的破碎痕跡，卻無力挽回已經崩毀的。
“你變了。”
“你也變了。”
李如荼輕輕撫著肚皮，淡淡微笑，“我要堅強，自然是變了。”她看著他陰晴不定的臉，麵上柔婉卻沒有退縮，腦中思量著如何擺脫這個僵局。
鶴伸手想要撫摸她的麵額，手還沒有碰到她，見她向後一縮，手窒在半空，無奈收回，“你好自為之吧！”
下一刻，李如荼眨眼之間已經失去他的蹤影，隻餘月上中天，皎潔溫柔。柔和的月光平靜祥和，窗外的月光投在窗欞上，在地麵映出斑駁的黑影。她伸手探了一下麵前的被鋪，若不是那一片餘溫，隻怕她以為自己不過是夢過一場。
鶴，再見了。
就如此，她陷入沉沉的睡眠，似乎因為心裏的大石落下而睡得特別香甜。
翌日，李如荼照樣睡到日上三竿，李瑱已經在書房等到七竅生煙。當李如荼站在房門前，李瑱麵上閃過的恨意已經蓋過了以往的任何一個怨恨的表達。
李如荼心中一驚，料想她已經與鶴見過，甚至溝通過關於“李如荼”的未來，或許鶴要求她免自己一死，或者她陽奉陰違。
無論如何，李瑱是容不得一個寶座上坐享皇恩的有其他人威脅她。
李如荼從容地坐在棋盤之前，看著李瑱自信的眼神，不由得被激起鬥心。
兩人沒有多說，已經專心開始對弈。
三局過去，李瑱沒有想過這個女子居然可以連勝三局，而李如荼才知道，原來皇帝的水平是遠遠高於李瑱，在宮中的那段對弈時日不長，卻已大大提高了她的棋力。
看著李瑱緊顰眉頭，李如荼仔細端詳她的眉眼。李瑱在古代女性來說，是驚世駭族的，她敢於與武後相違，放棄公主的榮華富貴追隨自己的駙馬浪跡天涯。她會因為喪偶而迷失方向卻再度醒來，親手要奪回本是屬於她的東西。
她是勇敢的、專情的、豪情的。
如果不是利益衝突，相信李如荼與她能成為朋友吧？
“你在看什麼？”李瑱顯然不滿她瞪著自己看。
李如荼搖搖頭，道：“我在讀你心中的想法。”
李瑱絲毫沒有理會她的調侃，麵上有絲絲不甘，道：“你不要去用膳麼？”
李如荼並不為她善意的提醒而驚訝，特意不去看棋盤上的僵局，起身道：“謝謝提醒，我這有了身子的人確實很快餓了，午後再繼續吧！”
李瑱不去看她，隨意點點頭，似是允了李如荼退下的姿態。
李如荼也不在乎現在的尊卑，畢竟無論如何，最後坐在勝利寶座的始終是李瑱。
走在初秋涼風下，她忽然覺得有點蕭索，數著地麵落葉，很快便繞開了府人，散步到了外院門前。她知道有人暗中盯梢，突然有種想測試一下底線到了哪裏，便往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