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夏雪的第二次婚禮(2 / 2)

易楊雖沒提,可第二天,他遇襲一事便在網絡上不脛而走,一時間不少粉絲都來打探虛實,蕭牧也在胡新維的慰問下得知了情況。

當時程衍正教易楊用他那部半舊的手機,蕭牧聽易楊一筆帶過,臉上就有些不好看了:“那麼大的事,怎麼不說?”

“沒受傷。”易楊避重就輕道。其實早上剛見著時他是想說的,可謝錦天那晚的背影一閃而過,就不願提了。

蕭牧不說話了,拉長了臉去廚房幫著剝筍,直到蕭冉被他奶奶送來。

易楊掏了紅包給蕭冉,小家夥紅著臉躲閃,顯然是被教過的。易楊硬塞在他口袋裏,蕭牧見了隻好讓他謝過,也就再沒計較之前的事。易楊是真喜歡孩子,蕭冉也喜歡易楊,像條小尾巴,“哥哥哥哥”地跟在身後叫,也不管輩分。蕭牧趕了他好幾次都沒用,隻好隨他去了。

忙完一天,孩子在店裏,蕭牧和程衍也不急著走了,和易楊一起留到最後。結果打烊的時候才發現蕭冉早歪在更衣室的沙發椅上睡著了。

裹了幾層抱在懷裏,寒風中三人說話的聲音都壓低了許多。

“都沒吃開工飯啊!”程衍摸了摸蕭冉勾在蕭牧脖子上的小手,暖得很,這才放心。

“現在哪訂得到?自己弄頓。”蕭牧倒是不在意這個。

兩人越說湊得越近,最終肩挨著肩,已聽不清說了什麼。易楊走在後頭,看著那隨時可以拍下來當“全家福”範本的背影,就有些走神。

他是眼看著兩人一路走來的,分明起步要“晚”了許多,可因著不可抗力而突飛猛進的進展卻著實令人咋舌,這就是所謂的天造地設吧?看似平凡的契合,卻像古時建築的磚瓦,沒有間隙,難以撼動。

易楊忽然意識到他和謝錦天是徹底結束了。

這終結並不以謝錦天昨晚的那句訣別為句點,而是因著此時此刻的易楊忽然意識到,他一直以來所憧憬的愛情,從來都不可能在謝錦天身上實現。這多年來自我折磨的荒唐,不是因為邂逅在錯誤的時間,而是因為他們本就是彼此生命中錯位的角色。謝錦天一貫想要的隻是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朋友,而明知謝錦天生性涼薄卻仍選擇卑微地扮演著他預設角色的易楊,卻又心有不甘地奢望著有朝一日,謝錦天會如夢初醒般地對他生出別樣的感情。

他們對彼此的期許從未對等過,他們對感情的設想也從未契合過。夏蟲語冰,即便沒有後來的節外生枝,他們也永遠無法走到細水長流、相濡以沫的這一步。

易楊突然覺得有一股疼痛洶湧而出,粗暴地衝垮了理智構建的警戒,切斷了*與精神的維係,將他顛沛流離的靈魂放逐至漂泊無定的天涯海角。他的眼前是模糊的,模糊成兩個背影,一個是謝錦天的,而另一個,是他自己的。

謝錦天徹底從易楊生活中消失的兩個月後,是夏雪的婚禮。

有好些個臉孔是見過的,夏雪並沒有避諱,之前和謝錦天的婚禮上請的親朋好友這次也都請了,言明不要禮金,隻要祝福。

易楊十分佩服夏雪的魄力,若這事擱在其他人身上,恐怕連婚禮都作罷了,而夏雪卻因著不願對要相守一生的人不公而執意要再舉行一次儀式,她對因此而為難的父母說,之前的不幸並不是她的錯,那都已經過去了。

是真的過去了。

“人真是種不可思議的動物,明明有時候萬念俱灰,哀莫大於心死,可一旦有一線生機,卻又會情不自禁地牢牢抓住,轉眼就推翻之前的結論,把磨難都解釋成通往幸福的必須。”化妝間裏,夏雪望著鏡子裏站在身後的易楊道。

易楊的目光落在被化妝師挽起的柔軟的長發上,上頭別了支玫瑰,是讓他從台邊的立柱上取下來的,事先忘了準備,敬酒配那一身酒紅的魚尾裙倒也合適。

“無論嘴上怎麼說,心都不會真就死了,隻要還活著,就總存著絕處逢生的僥幸。”

易楊聽罷,望向那縫著閃片的裙擺一角,那是人魚的尾,她終究要拋下茫然的他,遊向她所向往的幸福了。無論結局如何,她都甘願承受。一份事與願違的感情可以讓人一蹶不振,也可以讓人無堅不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