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海之濱,距離海岸線十五公裏的一片灘塗上,密布著大大小小的水產養殖場,其中有一塊五十畝的養蟹場,是尚濤家的,這塊養蟹場自二零零六年剛開始的時候隻有五畝,發展到如今,十年過去了,養殖場的麵積也擴張了十倍。
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原本尚濤家祖祖輩輩都是靠海捕為生,直到十年前的二零零六年才賣了漁船,上岸搞起了水產養殖。
當初之所以會選擇上岸,也是無奈之舉,二零零零年黃海沿海實施禁漁期後,尚家和其它眾多漁民便在黃海禁捕期間,南下長江入海口繼續捕魚維持生計,可是三年後,長江也實行了禁漁期。
因為禁漁政策影響了漁民的收入,地方政府便開始鼓勵漁民上岸搞水產品養殖,並給出多項優惠政策,於是尚濤的父親尚建國做出了一個重要的決定,他賣了漁船,另外在地方政府的扶持下,貸了五萬元的免息貸款,上岸承包了幾畝鹽堿地,開始了淡水蟹養殖。
剛開始的兩年,養蟹的收入隻能勉強達到收支平衡,直到第三年開始才漸漸有了盈利,到了二零一二年,尚家的養蟹場已經擴展到了二十畝,年盈利也已經超過三十萬,差不多相當於以前捕魚最好年景時候年收入的二倍以上。
不過,也正是因為養殖場主們賺了錢,新任命的鄉長便也盯上了養殖戶這塊肥肉,亂七八糟的費用一大堆不說,就連當初免費開戶的三相電也被拉了閘,必須要繳納一萬元的入網費才可以繼續使用,並且電費也從當初政策扶持的四角六分一度的民用電,漲到商業用電一塊錢一度的標準。
麵對鄉政府越來越多、越來越高的收費名目,尚建國果斷牽頭,組織了周圍數十家養殖戶,聯名到縣裏抗議鄉裏的多項不合理收費政策。
可是,胳膊擰不過大腿,最後縣裏也隻是重拿輕放,說什麼一萬元的三相電開戶入網費和商業用電的電價,完全符合物價局的定價標準,當初之所以免除開戶費,那也是看在鄉親們創業艱難,現如今大家受惠於當初的優惠政策賺了錢,就不說回報社會了,把原本應當繳納的開戶入網費繳上也是理所應當的事情。
而養殖場搞水產養殖,毫無疑問屬於商業行為,按標準征收商業稅也是合情合理,至於其它諸如入海道養護費、鄉村公路養護費、衛生管理費等各項費用,縣物價局會派人調查,假如存在不合理收費或者超標準收費,縣政府會責令退還超收部分。
總之,最後包括尚家在內的眾多養殖戶都無奈繳了高額的開戶入網費,並且按照超出原先一倍以上的電價繳納電費,至於退還不合理收費和超收部分的承諾,最後也不了了之了。
其實這樣鬧上一鬧,有利也有弊,利處就是鄉長也要考慮這幫刁民不好惹,以後想巧立名目收費的時候,至少也要掂量一下是否會遭受到養殖戶的反彈,弊處就是尚濤的父親尚建國被鄉長惦記上了,至此之後,鄉供電局動不動就用檢修、維護、群眾舉報有人偷電漏電等各種借口拉這片養殖區的電閘,並且重點關照當初領頭鬧事的尚家。
不僅如此,鄉長還讓電工有意無意的透露,這一切,你們要怪就怪尚家好了,其實你們是遭了尚家的池魚之殃。
到底是玩政治的,就連一個小小的鄉長,也是深諳人心,把一招從內部分化瓦解的手段玩的爐火純青,弄到最後,在尚濤的蠱惑之下,尚建國幹脆扯掉鄉供電所的三相電,自己家豎起了一台十千瓦的風力發電機組,才擺脫了鄉長的陰謀詭計。
要知道,增氧泵和夏季防澇的抽水泵等很多設備都是用電的,尤其是那兩台大功率抽水泵,是專門為了預防特大暴雨排水溝無法及時排出雨水而準備的,如果關鍵時候給斷了電,說不定就會因為一場特大暴雨,導致洪水漫過圍網,將螃蟹衝走,結果自然會是血本無歸。
其實,雖然是在海邊風力資源發達地區,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也沒人舍得掏十萬塊錢來安裝一台十千瓦的風力發電機組,要知道,後羿縣平常的家庭,如果省著點用的話,一個月的電費甚至還不到一百塊錢。
即使尚家的養蟹場用電要多一些,按照商業用電的電價計算,一個月的電費也就四百塊錢左右,如此算來,安裝一台十千瓦的風力發電機組,二十年都收不回設備成本,再考慮期間的維護費用,尤其是更換蓄電池的費用,估計三十年也收不回成本。
最後是尚濤的一番話,讓尚建國終於同意安裝風力發電機組,其實道理也很簡單,四百塊一個月的電費,那是建立在節約用電的基礎上的,自己家豎一台十千瓦的風力發電機組,因為在海邊,平均一個月有二十五天以上風力都超過十五米每秒,遠超風力發電機十米每秒的額定風速,這也就意味著安裝了風力發電機後,實際發電量可以達到十五千瓦的最大功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