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字經》reference_book_ids\":[7316124677682760744,7311613343377132571,7337563343420394558,7322272930329529406,7294566470820826139,7337563341348408382,7316413818240781374,7316123652976544803,7078185405949938695,7337563347702795326,7337606792840498238]}]},\"author_speak\":\"code\":0,\"compress_status\":1,\"content\":\" 第二天,修竹哥帶著赤衛隊從柳溪回來了。他們昨天晚上打了個大勝仗,打死了十幾個保安團白狗子,繳了十二條槍。可是沒有捉住胡漢三這個大壞蛋,他跑掉了。
我在山上住了幾天,才知道赤衛隊已經成了遊擊隊。因為紅軍上北方去打日本鬼子,國民黨白狗子把兵調來打赤衛隊,赤衛隊人少,便退到山裏,瞅空子跟白狗子打仗,有時候跑到這裏打一陣,有時候跑到那裏打一陣,所以叫遊擊隊。
我在遊擊隊裏,給他們添不少麻煩,一走動,陳鈞叔叔就背著我,他背累了,別人再換著背。
一天,修竹哥從山下回來,帶來了一個老伯伯。過了會兒,修竹哥把我喊了去,向我說:“冬子兄弟,我給你找了個地方,讓你住下來。”我向修竹哥看看,又看看那個老伯伯,老伯伯朝著我笑笑。修竹哥說:“這是宋伯伯,他把你帶下山去,就在他那裏住下。”
“我不去。”我說著,淚花在眼裏轉。自從媽媽死後,修竹哥就是我的親人,遊擊隊就是我的家,我怎麼能再舍得離開呢!修竹哥把我拉過去,撫著我的頭說:“我們這裏要打仗,要跑路,你人小,在這裏住不安哪。你跟宋伯伯去吧,他會疼你的。我常去看你。”我說:“我長大了,要給媽媽報仇;我去了,怎麼給媽媽報仇呀?”修竹哥說:“你長大還早哩,你媽的仇我們給你報。等你長大了,我去把你叫來。”我還是靠在修竹哥的身上,抓著他的衣角。宋伯伯湊到我跟前說:“冬子,你莫拗喲,他們天天要打仗的,背著你礙事呀。”我看看宋伯伯的臉,他的臉是慈祥的。他拉著我的手,把我拉了過去,我覺得他的手是那麼寬厚、溫暖,和我爹的手一樣。
這時,修竹哥去把我媽給我的那件夾襖和小包袱拿來,交給宋伯伯說:“老宋同誌,你費心,這孩子是革命的後代,我們一定要把他撫養好,等潘行義同誌回來時,我們好交給他。”宋伯伯說:“吳書記,你放心吧,隻要我這條老命還在,我就讓冬子為革命好好成長。”說著他提起小包袱,把我媽的夾襖披在我身上,拉起我的手來說:“冬子,跟我走吧。”我跟著宋伯伯往山下走,修竹哥、陳鈞叔叔,還有好幾個人,把我們送了好遠。轉過一個山環,修竹哥拉著宋伯伯的手說:“老宋同誌,冬子可是在革命根根上長出來的一棵芽芽,你千萬要照看好了!”宋伯伯說:“我知道,都交給我吧。”修竹哥又拍拍我的頭說:“跟宋伯伯去吧!”我連連喊了幾聲“修竹哥!修竹哥!”,又戀戀地看了看老山,宋伯伯怕我走累了,就背著我下山了。
宋伯伯的家就住在山下的一個小莊子裏,家裏隻有他一個人。我到他家裏以後,他向鄰人說,我是一個過路的窮人送給他的,他要收我做兒子。他讓我叫他“大爹”。
開始的時候,修竹哥、陳鈞叔叔都來看過我,以後就來得少了。我常聽說遊擊隊在什麼地方打了仗,消滅了不少白狗子。我要上老山去見遊擊隊,大爹不帶我去,我又不知道路,也隻好不去。轉眼之間,天暖和起來了。
天暖和了,我想起媽媽的話:南山上花再開的時候,爹就能回來。當山上草綠了的時候,我爬上山,去看花開了沒有。這時,花兒還沒開,可是那開花的野棵棵已經抽芽兒了,長葉兒了。我想,再過些時候,它就會開花了。
一天,我跟大爹上山打柴,老遠老遠,我看見一個黃點點一閃一閃的。我跑近前一看,原來在一塊岩石前麵,一棵枝枝上開了朵小黃花。這朵小黃花是八個瓣兒,迎著陽光,水靈靈的,黃豔豔的,好鮮亮喲!我高興地叫起來,說:“爹要回來了!”大爹驚奇地走過來看看我,我說:“大爹,你看,這花兒開了。我媽說的:南山上花開的時候,我爹就回來,紅軍就回來。”說著,我找了塊高石頭爬上去,向山下的大路上望著。大爹也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
過了老大一會兒,大爹說:“冬子,回家吧。”我仍不肯下來,向山下的大路上望去。天晚了,路漸漸看不清了。這時,大爹爬到石頭上把我抱下來,親了親我的臉。
第二天天一亮我就起來了,催著大爹上山去打柴。雖說隻隔了一天,山上的花兒開得更多了,有黃的,還有紅的和白的。我的心和那些花兒一樣,也開放了。我爹要回來了,紅軍要回來了,要給我媽報仇了,要抓起那個胡漢三,要叫他戴高帽子遊鄉,要槍崩了他!想到這裏,我把我的衣底邊撕開來,從那裏邊掏出爹給我留下的、媽給我縫起的紅五星。那紅五星在太陽光下一照,是多麼鮮豔,像一朵鮮紅鮮紅的花兒。大爹帶我到一塊高石頂上坐下來。他拿過我手中的紅五星看了看,撫摸著我的頭說:“冬子,什麼時候你的帽子上也能安上這紅五星就好了。”我說:“爹一回來,我就把它縫在帽子上。”大爹點點頭,叫我把紅五星再塞到衣底邊裏去,告訴我到家再縫好。我心想:就不要縫了,爹一回來,我就把它戴在頭頂上!
我看著山下的大路,心頭湧起戰鬥的情景:我耳邊像聽見了激烈的槍聲,我像是看到大隊紅軍向敵人衝去,一麵大紅旗迎著槍聲呼呼啦啦地飄動著,那紅旗下麵有端著機槍的,有挺著刺刀的,有舉著匣子槍的,有掄著大刀的,全喊著殺聲,勇猛地向敵人衝去。敵人一個個倒下了,逃跑了,消滅了!那大紅旗越飄越大,越飄越大,所有的山,所有的水,整個大地都紅了!紅軍回來了!爹回來了!
大爹和我一起坐在山頭上。太陽偏西的時候,我見大爹站起來,兩眼不轉地向一個山頭上望去。那山頭上,立著一棵挺拔的大青鬆。那高高的青鬆,樹幹像銅又像鐵,青錚錚、黑燦燦;那一叢叢鬆葉,像針又像劍,綠油油、亮晶晶。一陣大風吹來,那棵青鬆迎風呼嘯,顯得更加精神。大爹忽然向我說:“冬子,你看那青鬆高不高?”
我說:“高。”
大爹又說:“你看那青鬆硬棒不硬棒?”
我說:“硬棒。”
大爹說:“冬天下雪,秋天下霜,那青鬆葉子敗不敗?”
我說:“不敗。”
大爹說:“它高,它硬棒,它不怕雪,不怕霜,好不好?”
我說:“好。”
大爹說:“對,我們要像青鬆一樣啊!”
我雖然還不能完全理解大爹的話,卻完全同意地點了點頭。大爹又說:“紅軍走了,白狗子要凶一陣子的,但是我們不怕,我們要像那青鬆一樣:風再大,不低頭;雨再猛,不彎腰。”
我昂著頭看著大爹,見他那古銅色的臉上布著深深的皺紋,剛毅的眼睛裏閃動著堅定的目光,他多麼像那高山上的青鬆呀!
大爹接著說:“冬子,你不但要記住你媽的話,更要學她那樣硬骨頭。”
我點點頭,記下大爹的話。是的,我媽媽多剛強啊!她也像那山頭上的青鬆。
大爹指著遍山的花兒,又對我說:“花兒到了春天就開了;打敗了日本鬼子,紅軍就會回來的。不論等多久,冬子,你莫忘記你爹是個紅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