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羅坐在酒樓裏,一邊磕著瓜子一邊聽著說書。小二湊上前來替她加了壺熱茶,又默默退了下去,她仍舊專心致誌地聽著。
那說書的年紀有些大,兩鬢斑白,穿身圓領胡服,字正腔圓的聲音回蕩在酒樓裏,說到高潮、迭起處,台下無一不爆發出了熱烈的喝彩聲。有些好心人會給他送去點銀錢,就當花錢買個高興了。
木羅摸了摸袖子,發現沒有多餘的打賞錢,遂熄了給錢的念頭,繼續聽他說起來。
阿蠻不知從哪裏冒出來的,極其自覺地坐在她對麵,順手抓把瓜子吃了起來。
木羅看也沒看:“不是讓你看店的嗎?”
“已經有人看了。”她吐出瓜子殼,又丟一粒進去。
“不要告訴我是那隻癩蛤蟆。”
阿蠻拍了下手,笑嘻嘻道:“木姑娘可真聰明,一猜就中!”
木羅懶得理她,兀自剝著手裏的瓜子,聽那說書人說到最近洛陽發生的奇人奇事。這其中有一件叫她熟悉的很,原來就是少年提起過的道士。
這道士法號玄機,自稱是從深山老觀裏而來,因心境圓滿,故入世曆練,尋成仙契機。玄機一到洛陽城,便治好了刺史母親的偏頭痛,一舉成名。此後找他看病求藥的人越來越多,均滿意而返,他也因免費瞧病被百姓們交口稱讚,誇他妙手仁心。刺史更是將他留作府中,好吃好喝的伺候著,對他聽命是從。
一說起這個玄機真人,酒樓裏的客人便都點頭稱讚,更有到他那兒求醫過的人站起來,將玄機真人一番吹捧,竭畢生之口才,隻差把他誇得與天帝同高了。
阿蠻冷哼一聲,頗為不屑。在眾人眼中看來無比厲害的玄機真人,其實不過是個會點妖法的道士罷了,說不定還是他們的同類呢!
木羅喝了口熱茶,笑眯眯地說道:“阿蠻你下午同我出去一趟吧。”
阿蠻心領神會,隻怕木姑娘要去會一會這個傳說中的玄機真人了。
下午,人來人往的洛陽大街上,一輛烏蓬馬車正慢悠悠地在道上走著。拉車的白馬十分漂亮,帶著幾分傲氣,馬蹄磕在石板上,踢踏步來。趕車的小童模樣清秀,生了一對靈動的大眼,時不時地揮一揮馬鞭,聲音清脆的吆喝幾聲。馬車一路上暢通無阻,朝刺史府而去。
到得府門前,那小童身形利落的跳下馬車,上前脆聲道:“我家姑娘特來求見玄機真人,煩勞大哥通報下。”
守衛打量了一下他身後的那輛馬車,便回府通報了。最近來找玄機真人看病的人很多,其中不乏王權富貴,看的多了他們便也習慣了,反正每次來的人除了家中貧困的,無一不是一擲千金。
小童返回馬車,無聊地靠在車壁上。
這對主仆正是前來“問病求醫”的木羅與阿蠻,她們出門前特地改裝了一下,這才放心過來。
等了許久,仍未見有人來叫她們進去,阿蠻一掀簾子將腦袋探進車廂,卻見木羅好整以暇的靠在軟枕上,悠閑的搖著扇子。她不免抱怨起來:“木姑娘躲在裏麵快活,我卻要在外麵被風吹!好不公平!”
木羅彎彎唇角,搖扇的速度慢了下來:“誰讓你是童子呢,總不能叫你家姑娘出去守著吧?拋頭露麵的,多不好啊。”
阿蠻翻了個白眼,極其不屑她這番話,卻也拿她無可奈何,一想到那守衛進去便沒有動靜,心情瞬間暗了下來,“那個妖道若是再不出來,我隻怕我要衝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