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宜走過來,不放心的催促:“小主,程貴人與韓常在等還在等著您呢,咱們不走了嗎?”
“本主已經走的好累,且歇上一歇吧。”箴兒黛眉微蹙,瞄瞄四周無人便偷偷伸個懶腰,悄聲吩咐道:“蘭宜,這裏有座好秋千,本主要玩玩恢複腳力,你去四周守著轉轉,若是有人來了,記得要盡快來通報本主!”
“是,奴婢遵命!”蘭宜望見主子臉上的神情卻是很疲累,心裏也不忍再催著主子走路,於是依照主子的吩咐,真的走到前方的假山邊守著,隨後就在這座秋千架的假山周圍打轉,小心翼翼的察看著周圍環境。
箴兒性子本是十分活潑之人,若不是後來家道中落,她絕不會是現今這般佯裝端莊穩重的模樣。她記得在老家時,庭院裏就架著一座高大的秋千,她經常帶著弟弟在上頭盡興玩耍。
可現在時過境遷,她已長大嫁為帝王妾,不得不獨身一人為自己的命運苦苦求爭,而當初那個幸福美滿的家庭,那個粉嫩粉嫩的弟弟卻不知蹤跡,早已淹沒在時光的無涯中。
箴兒緩緩伸出手,輕柔撫過秋千架旁粗大的繩索,心中真可謂百感交集,盡是苦澀。
抬頭仰望上方碧綠的蒼穹,白雲飄飄,驕陽不見,周邊的一切突然都顯得很安靜,連埋伏在草叢邊的小蟲子都不敢肆意鳴叫,箴兒幾乎能聽得見自己的呼吸聲。
雙腿一蹬,箴兒用力推動秋千,任這高大的秋千帶著自己飄入上空,隨後又降落地麵,如此往往複複,心頭積壓了許久的煩心事在這一刻都可以不想,箴兒可以盡情的享受此時的靜謐自由。
青綠色的紗裙隨風飄擺,如墨長發也跟著纏纏繞繞,恍如要纏盡箴兒一生的苦惱抑鬱,頭頂青雀飛過,耳畔清風徐吹,箴兒很開心的彎起嘴角,第一次在後宮中笑的自然而舒心。
呤笑盈盈傳開,箴兒兩手抓緊秋千繩索,抬頭嫣然微笑,腦中驀然想起前朝蘇東坡的一首名詞,在如此放鬆心懷的氛圍小,箴兒很輕易便將它呤誦出來——
“ 花褪殘紅青杏小,
燕子飛時,
綠水人家繞。
枝上柳綿吹又少,
天涯何處無芳草!
……”
“牆裏秋千牆外道,牆外行人,牆裏佳人笑。笑漸不聞聲漸悄,多情卻被無情惱。”突然插入打斷箴兒呤語的,是一道沉鬱深厚的男子嗓音。
“誰人在此?!”箴兒身子一震,意識到有人在附近,她立刻減小了秋千的晃動力度,想從秋千上下來。
可還沒等秋千停止晃動,一抹黃色身影就從對麵不遠處的假山後出現,他站在那裏,含笑靜立,手持一柄玉扇,身形修長,麵如冠玉。
箴兒定睛一瞧,瞬間瞪大鳳眸,驚呼失神。哪知這一下就令自己身體重心傾斜,雙手發軟之際沒有抓穩繩子,啪的一下,沒坐穩從秋千上直直摔下來。
“啊——”箴兒下意識的低聲尖叫,緊閉雙眼的瞬間,她以為自己會與地麵狠狠的親密接觸一番。誰料身子一陣騰空,等箴兒再睜開眼時,她發現自己又坐回了秋千架上。
所不同的是,這一次她是坐在一個男子腿上,由這位男子帶著自己同坐一處,親密的靠在他懷中,隨風飄蕩。
“十年前,她見了朕也是嚇的摔下來,十年後,你見了朕也是如此,怎麼,朕就這般可怕麼?”同樣是那個男子溫潤的嗓音在耳邊響起,可如今卻離她親密的過分,就擱在她白皙的頸項邊,溫熱驚人。
文景帝,元淩,真要命,竟然是他!
箴兒秀美柔媚的臉龐刷的由白轉紅,嘴角哆哆嗦嗦,惶恐緊張的呢喃著:“皇……皇上!”
身為元淩的嬪妃,在他麵前放肆的蕩秋千不說,最後還差點在他麵前摔個七仰八叉,這一刻又與他毫無間隙的親密相擁,啊啊啊!若是此時有一個地洞,箴兒發誓,她絕對會毫不猶豫的鑽下去!
所謂嬪妃的端莊之姿,她該如何撿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