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覺到身上有股惡寒,明顯是從瓊妃那處傳來的不良打量目光,箴兒心一凜,全身頓時就謹慎起來。
這個瓊妃,箴兒已從程縈處得知她素日的潑辣言語,鳳眸之下,淩厲尖刀,從未有人能逃得出她盛氣淩人的攻擊。
瓊妃上下掃描了箴兒兩眼,冷冷一哼,一字一頓的緩緩嬌笑道:“鄭少使,你既蒙皇恩被冊封為從七品嬪妃,聽聞你娘家左右也是個從四品官宦之門,怎麼,你平日裏的穿著打扮就是這般?”
果然,箴兒的擔憂不是多餘,瓊妃的語氣極為不屑,滿是對箴兒素樸打扮的蔑視和傲慢,分明是要拿箴兒開刷。
箴兒心裏明白瓊妃語氣不佳,說的話也絕對不是好話,可是在這般場合,她又能怎麼辯解呢?唯有低著頭,咬牙受辱,並未作回應。
倒是一旁的莊貴姬看不下去,好聲圓場:“鄭少使天生麗質,今日縱然打扮素雅了些,可是依然美麗,堪稱清水出芙蓉,天然去修飾。”
“貴姬娘娘,瞧您這話說的。”很快又有一位李少使搭話,但似乎並不是要幫著箴兒,“咱們既進了後宮,那便是天子嬪妃,從此活著不是為了自己,代表的可是皇家尊貴風範。鄭少使再不濟,總得在發髻上裝扮些金簪玉冠吧?”
箴兒的確如她們所言,為了在第一次與嬪妃們相見的重要場合收斂風采,她無論是衣著還是發飾,俱以樸素為主,力求平凡自然。
箴兒身上除了穿一件淡黃色逶迤拖地紗裙,再無其它貴麗披肩。綰著的發髻上也隻用一支簡單的銀簪插著,外加一根淡紫色絲帶係在墨發兩側,別的金玉一律沒有。
可是就如莊貴姬剛剛所言,箴兒天生麗質,即便是打扮的再簡單,那也不會給人寒酸之感。秉國色天香之貌,身上的裝飾越少,越會讓人眼前一亮,使人一見便覺得清新自然,淡素幹淨。
可瓊妃跋扈宮中多年,雞蛋裏挑骨頭的事做的太多,從未有人能在她鐵腕之下避身隱退。箴兒越是想著韜光養晦,息事寧人,她越是氣焰囂張,傲慢非常,根本不可能輕易放過箴兒。
“本宮早就聽聞鄭少使生有一張巧嘴,伶牙俐齒的很,怎麼,如今鄭少使倒是不會說話了?”瓊妃輕飄飄的嬌笑,與她身旁一位恭貴人對視一眼,“本宮不知鄭少使是不服本宮說的話,還是自覺羞愧,無話可說?”
看到瓊妃這一係列行為,程縈站在原地氣惱不已,她早就知道瓊妃對自己不客氣,沒想到今日對箴兒,她一會如此毫不留情麵的侮辱。
偏偏平日裏機靈聰明極了的箴兒,此時卻低著頭,一語不發。箴兒該不是被瓊妃嚇住了吧?
程縈咬咬下唇,瞪著瓊妃得意洋洋的顏容火冒三丈。由於頭腦比較簡單,程縈尚不能理解箴兒的忍隱策略。上前一步,她盈盈屈膝說道:“貴妃娘娘,請容賤妾多嘴一言。”
箴兒聽到程縈冒然出聲,微怔,知道她肯定是按捺不住要為自己出頭,趕緊以眼神示意她不要衝動。可是程縈站在箴兒前方,箴兒的糾結心理她怕是無法知曉。
程縈一直保持著淑女的模樣站在一旁,如今突然走出人群,嫻貴妃都有些吃驚,隨後點點頭,“都是自家姐妹,程貴人有什麼話,直說無妨。”
在箴兒的提心吊膽中,程縈果然不負眾望,第一句話便是:“貴妃娘娘,其實鄭少使並非是不懂得金貴打扮,隻是鄭少使常常跟賤妾說到,女子衣著若是太過奢華過頭,未免給人浮豔俗氣之感,毫無誇耀之處。”
程縈此言一出,瓊妃的臉當差便綠了,因為全場嬪妃中就數她打扮最華麗富貴,穿金戴銀的,程縈這不是含蓄的提醒眾人,她浮豔俗氣?
“程貴人,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瓊妃緩緩伸出纖細修長的五指撫上自己豔絕塵寰的臉,深紅色的護甲鑲嵌著鳳形繡圖,將她白皙的手指襯托的異常妖嬈。
傾禧宮中,所有人都察覺到瓊妃輕飄飄的語氣裏早已隱藏著滔天的怒火,大家都斂目屏聲不敢再有所舉動,就怕權勢熏天,又持寵而嬌的瓊妃會將火燒到自己身上。
可是程縈,依舊毫無畏意,小嘴一撅,她竟又要開口與瓊妃爭辯。箴兒再也忍不住,趕緊搶在程縈之前走出來,就怕程縈又會口無遮掩亂說話。
“瓊妃娘娘,”箴兒先對瓊妃恭敬的一屈膝,再拜殿內所有嬪妃,而後才高聲說道:“程貴人剛剛的意思是說,後宮之中,有貴妃娘娘鳳儀仰止,有瓊妃娘娘您豔冠群芳,更有諸位娘娘姐姐們德馨廣播,再多金玉銀飾都不過分,總給人錦上添花之美。”
聽聞箴兒寥寥三語便吹捧了後宮所有嬪妃,果然是矯情虛賤,瓊妃冷冷一笑,挑眉:“鄭少使待要怎講?”
“有娘娘們在前頭做榜樣,賤妾們初入宮闈,望塵莫及。”箴兒看向高堂端坐的嫻貴妃,輕聲緩道:“賤妾們光沐貴妃娘娘恩澤,唯有心存敬意,在貴妃娘娘的恩惠之下,與諸位娘娘們見賢思齊。”
李少使不知為何也看箴兒不順眼,箴兒話音剛落,她便立刻嗤之一鼻:“哎喲,果然是一張利嘴,恭貴人,你聽聽鄭少使這番話說的,真是讓人有天大的火氣,一場恭維也全消了。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