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彤看著跑進來的長子,目光溫柔:“我兒,快來,娘也想你……”
門外的父子三人不約而同的打了個哆嗦, 太肉麻了,明明這娘倆早上剛見過……
不提皇宮裏的歡樂一家人,卻說平安州的街上,袁怡正同林琛一起在看雜耍。
兩人的身後隻跟著幾個暗衛,穿著也普普通通,混在人群裏,仿佛是一對鄉紳夫妻。
林琛為袁怡正了正鬢邊的銀簪,說道:“娘子累不累?我們到那邊去坐罷?那個窗口正對著街上,我們可以坐在那裏看。”
袁怡踮起腳尖兒看了一眼,還真是,她拉著林琛出了人群,剛要往樓上走,便聽一人說道:“若論起養馬,還得是慧明大師,他的馬場裏都是千裏良駒,這個我老吳是佩服的。”
旁邊一個紅臉漢子說:“這還用你說,你沒看看有多少遠近的客商都是衝著慧明大師的養馬場來的?上次廣安府的那位太守公子不就是因為想得到馬場裏的一匹千裏良駒大鬧了一場?”
“你這麼一說我倒想起來了,這慧明大師也不知道是什麼出身,鎮海侯見了他都是畢恭畢敬的,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麵前放肆。”
那紅臉漢子小聲地說:“我倒是聽人說慧明大師是京城裏來的,來頭大著呢。”
袁怡和林琛對望了一眼,轉身去了對麵的酒樓。
“四表哥也太摳了,我就想騎那匹棗紅馬走一圈兒,他就死活不答應,看著跟寶貝似的。”
林琛無奈的說道:“你就是故意的。明知道那匹馬是那人當年坐騎的後代繁衍的,他輕易不肯讓人碰的,還故意的湊上去。”
袁怡默然良久,方才歎道:“我是看他如此自苦心裏難受,都說帝王薄情,可過了這許多年,他還是念念不能相忘,早知道……”
林琛道:“哪有那麼多的早知道?你以為當日皇後娘娘不悔嗎?”
自然是後悔的,當年皇後娘娘無數次拉著袁怡的手說,隻恨當年沒有盡力,要是她堅持讓周氏做正妃,成康皇帝也未必不同意,兩個孩子也弄不到這種地步。
可是如今說什麼都晚了,她隻是心疼四表哥。
四表哥從小就跟他們不同,忍不得身上有一點點的汙漬,端方雅正,威儀天成,如今整日裏泡在馬廄裏,伺候著他心愛的棗紅馬,每日連話都很少說,閑暇的時候隻望著天邊不語。
林琛長歎道:“他身上背負的東西太多了,如今擔子都卸下了,隻一心一意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也未嚐不是好事。”
樓下突然傳來一陣喧嘩,幾個人匆匆的跑了進來。
“稟主子,大事不好了,慧明大師剛剛坐化了。”
二人都愣住了,一行淚從袁怡的眼中流了出來……
夫妻二人匆匆的趕到馬場的馬廄裏,棗紅馬跪趴在地上,好像睡著了,它的主人依偎在它身上,仿佛也已酣然入睡。
袁怡的耳邊響起了從前四表哥說過的話“我要親手將這匹棗紅馬送給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