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三者固然麻煩,而她想要順利執掌酋長大權,亦需要威望,需要向族人證明自己的能力,需要一次實戰檢驗出那些族人值得為她所用,至乎成為她賴以信重的左膀右臂……
綜上種種,她最終策劃了這次針對宿敵雷氏部落的精密突襲,而且,此次突襲隻是第一步……
但此一步,已淘汰了近百孱弱男丁,擄來了二十餘雷氏子弟,為她解決了男女失衡、糧食不足兩大難題。
不過,接下來的第三難題,可不像前兩個那般容易解決!
此時此刻,聽著外麵族中男女其樂融融,阿羅蓧展顏一笑,連日來如弓弦般緊繃的心神亦舒緩不少。
老嫗酋長在旁瞧著女兒眉眼間抹不去的疲色,不由心生憐意,又暗暗歎息,由衷而言,她本不想將部落的重擔全部壓在女兒尚還稚嫩的肩頭,然而女兒既有雄心壯誌,她這為娘的,豈能不全力支持?
除此之外,她亦隻能為女兒選一個合適的夫婿,讓她有一個緩解疲憊的貼心人,多一些女兒家的歡樂……
更何況,她之所以選中那個雷氏子弟,不是沒有原因的,她看得出來,女兒自從去了一趟漢人的地域,從裏到外都變了模樣,身上多了些她看不太懂的東西,而那個雷氏子弟身上,也有這種東西,這是包括她自己在內的山蠻族人與其餘雷氏子弟所沒有的,無關乎武力強弱!
她相信自己絕不會看錯,也相信女兒與那個雷氏子弟接觸之後,定會相處融洽。
至於那雷氏子弟願不願意……嗬嗬,此類事情並非沒有先例,想當年,她父親就是她阿母從雷氏部族擄來的,初時也是不情不願,後來日子一久,還不是夫妻和睦,其樂融融?
“阿羅蓧,其實那個雷氏子弟還是很不錯的……”
“阿母你別鬧了!”
阿羅蓧嬌嗔一句,害怕母親揪著不放,連忙對等候良久的羽鵠問道:“如何了?雷氏族長是否離開了莊氏領地?”
“已經探明,雷氏族長……正在歸途,走的是……西線小路,而非去……去時的東線大路!”
羽鵠吃力地咬著字眼應答,心裏正抱怨不已,真不知新酋長為何非要他們使用與雷氏部族相同的語言。
“好個老狐狸!”老嫗酋長重重篤了下鹿角杖,冷笑一聲,她從不敢小覷這個老對手。
“確實狡猾……”阿羅蓧輕輕頷首,直勾勾盯著羽鵠的雙眼,鋒芒畢露的目光似乎要刺進她心坎裏,“小心監視,可不要被他發現了。”
羽鵠低頭避開新酋長的視線,“不會,妾身所訓練的諸多禽鳥中,就屬黃爪最為機靈,且從未暴露給雷氏一族,妾身隻命它遠遠跟隨,定不會給雷氏族長發現蹤跡。”
曾幾何時,她也對酋長之位虎視眈眈,但許久之後,她才苦澀地發現,自己一開始就走錯了路,部落需要的是一個戰力彪悍,既能壓製族中所有男人,又能帶領族人與外敵正麵抗衡的強者為酋長,而非一個大多數時間行走在陰影裏的刺客,斥候。
“如此甚好!”阿羅蓧當然知道單憑策劃一場成功的突襲戰尚不足以讓羽鵠夫婦對她徹底歸心,但她自信,那一刻已然不遠。
念及於此,她輕撫著腰間所懸的精美羌笛,這是老師親手以湘妃竹所製,通體滿布雲紋紫斑,同時贈予她的,還有《太平經·方術補遺》之仙樂篇。
“我三年如一日地苦修此篇秘術,如今終於有了用武之地,恰是應在了殺父仇人身上,可見冥冥中自有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