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於他們雷氏部族依山立寨而居,耕獵為生,莊氏部族在西北方向百多裏外的平原沃野地帶,建莊結堡聚居,耕牧傳家,乃是不輸於雷氏的千人大族。
近百年來,雷、莊兩族關係時好時壞,平日裏鮮少往來,不過也並未真的斷絕音信。
錦服中年眉頭一揚,輕撫長須,“不止如此,為父還準備替你向莊氏嫡女提親,兩家藉此結盟,豈非更加可靠?”
青年渾身一震,吃驚之餘,又迅速醒悟過來,父親此議定然暗中綢繆已久,卻從不露半點口風,直到臨行前才告知自己,顯然大有深意。
錦服中年不管兒子心頭如何翻騰,轉身淡淡道:“走吧,岩管家該備好聘禮了,是時候出發了。”
說著率先飄身下山,不見他如何屈膝彈跳,但卻越石跨溝如履平地。
……
“雷硠首戰得勝,晉級中上!雷哲一勝一負,降為中下!”
跪坐在眾少年之前的三位裁判終於出聲了,卻是居中的疤臉大漢麵無表情地宣布排名,同時目光似刀子般在兩個少年臉上刮來刮去,令二者剛發的一身熱汗盡化冰涼,噤若寒蟬。
局左的瘦高漢子則嗬嗬一笑,“力哥不必苛求太過,阿硠內勁終成,阿哲的劍術亦稍有進益,觴叔我當初這個年紀之時,也你們強不到哪裏去!”
居右的魁梧男子卻是滿臉凶惡地盯著雷哲,“蹉跎數年還摸不著真氣的門檻,簡直丟盡了雷氏嫡係的臉,你父母便是因不修武藝而喪命於豺狼之口,莫非你還想步其後塵……”
雷哲低垂的雙手驀地緊握,旋又鬆開——經過數年來的留心觀察,其實他早已大致摸準了三位武學教習的底子,疤臉的雷力麵惡心正,眼裏容不下沙子,一派嚴師風範;瘦高的雷觴貌似和善,實則圓滑;唯有魁梧的雷輜以凶悍魯莽為掩飾,行事最為陰狠毒辣,居心叵測……
此刻雷輜的疾言厲色,與其說是訓斥他,不如說是在拐彎抹角地打擊雷氏嫡係的聲望。
果然,雷力饒有深意地瞥了眼雷輜,令其閉嘴,冷哼一聲,“下一對,雷陶!雷禹!”
雷哲、雷硠連忙退入觀戰的眾少年中跪坐下來,同時另一對比他們略顯年長的健碩少年起身入場,行禮之後便即舉劍對攻……
青光鋪灑,劍影森羅!
這兩個十四五歲少年的功底可遠非雷哲、雷硠所能比擬,甫一交手便殺招迭出,精彩紛呈,霎時間牢牢吸住了所有觀戰者的視線。
青銅劍刃交擊聲尖銳刺耳,連綿不絕,似與呼嘯寒風合奏著充滿肅殺意味的交響曲。
猶令人心驚的是,二人的青銅劍刃破空時無不帶著嗤嗤之聲,犀利而短促,僅僅耳聞便予人以鋒銳、強勁之感!
眼明心細者更注意到,二人腿腳騰躍間帶起的冰屑碎雪屢屢飛濺在劍路軌跡上,然而還不等青銅劍刃真正切中,冰屑碎雪已先一瞬嗤的一分為二,就像青銅劍刃之外憑空延展著一抹兒無形氣刃。
“真氣有成就是不一樣,憑著充沛內勁的加持,劍刃所攜的勁風雖然還遠遠稱不上劍氣,更不能像真正的劍氣那般切金斷玉如若等閑,但也是劍氣的最初雛形,其鋒銳淩厲赫然比深冬狂風強得多。
先不管這劍刃勁風能否破皮傷人,單就有跟沒有,本質上已是兩個層次……哎!”
雷哲輕聲呢喃著,看向場中二位族兄盡情揮灑的目光,與眾少年一般毫不掩飾羨慕之色,然而放在腿上的雙手卻悄然握拳,青筋畢露。
瑞雪連綿,恰逢族中年輕一輩歲末大考,可惜他注定要再次扮演吊車尾。
大考成績分為上中下三階九等,中下已是第六等,再降一等便會被剝奪學武資格,一輩子淪為農戶工匠。當年他父親便是因此無奈轉去學醫,若非博學強記、精通文賦,爭得族學塾師一職,恐怕下場堪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