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楊珍回答,徐楊傑又接著說:“要不,你忘記過去的事,就不讓她老人家知道?嶽母她老人家年紀大了,受不得刺激。”
楊珍想,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自己痊愈後遠走高飛,在這之前跟她見麵的機會少之又少的。
“好的。到時我說就盡量不說話,設法讓老夫人盡早離開。”少說話,少呆在一起,楊珍自信可以不讓老夫人察覺。
楊珍向來不好說話,徐世傑準備一肚子遊說的話,沒有派上用場。他怔了怔,如釋重負,又命令楊媽媽和青蓮、翠蓮:“你等要機靈些,要隨機應變配合大奶奶,不得出紕漏。順利過今天,重重有賞。”
徐世傑帶琿哥兒去祭拜祖先,楊媽媽隨去照看。
翠蓮帶領小丫頭們準備迎接老夫人事宜。
青蓮留在楊珍身邊,絮叨著老夫人與身子原主母女情深的事。
天近晌午。
楊珍站在門外,迎接都督府老夫人大駕。本已經可以自由行走的楊珍,裝出一副弱不禁風的小模樣,由楊媽媽和青蓮兩人攙扶著。
喧嘩聲中,一群盛裝女子從回廊那邊走來。楊珍遠遠望去,沒有找到想像中白發蒼蒼的老夫人,隻看到三四個穿戴不凡典雅高貴的婦人,在奴仆的簇擁下向這邊走來。
楊媽媽趕忙提醒:“大奶奶你快看,最前麵那個富態威儀的就是老夫人,老夫人左邊那個穿紅色襦裙佩淡紫披帛是世子夫人——您的二嫂嫂,右邊那個穿石榴愛說笑的是您三嫂嫂。慢老夫人半步正跟老夫人說話的是咱們府上的二夫人。奇怪了,二夫人不在前麵款待賓客,來芙蓉居幹什麼?”
楊珍抓緊時間認人。
楊媽媽又小聲提醒:“大奶奶,小心二夫人,小心她挑事,她可是最見不得大房好的。”
都督府的老夫人快步走來,不等楊珍行禮,含淚拉楊珍的手將她上上下下質量,哽咽著說:“孩子,娘以為再也看不到你了。不幸中的萬幸呀。”
場麵有些亂,老夫人拉住楊珍傷感,其他的人有陪老夫人落淚的,有小心勸導老夫人的,有向楊珍祝賀喜添嬌兒的。
“老夫人,大奶奶仍在服藥......”一直攙扶楊珍的青蓮輕聲說。
老夫人醒悟,親自攙扶楊珍進屋,非得要楊珍躺到床上,連聲說:“都不是外人,不必講究虛禮,你的身子要緊。”
楊珍順勢半躺在床上,不落痕跡地將虛弱誇大,免去跟眾人應酬的尷尬。
二夫人問楊媽媽:“明慧大師的丹藥向來是藥到病除。大奶奶服用了大師的丹藥,怎的還這般虛弱?”
楊媽媽陪笑回答說:“二夫人說的是,大師的丹藥是最有效不過了。之前回春堂的楊大夫曾說,大奶奶傷得狠了得調養三年兩載方可痊愈。服用了大師的丹藥,大奶奶如今偶爾可以下床,前天楊大夫說再過幾個月就可望痊愈了。”
老夫人念佛,直誇明慧大師是老神仙。
老夫人把其他人都攆出屋外,獨自與楊珍、楊媽媽在屋內,然後方細細詢問。
楊珍麵對老夫人的噓寒問暖,心中暖暖的。說她是老夫人,其實不過是四十多歲,人長得富態,飽滿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皺紋,隻不過古人成親早已經是奶奶級的人,在江都府數她身份最尊貴,因此人們尊稱她“老夫人”。
楊珍裝出極度虛弱說話困難的樣子,勉強回答了老夫人幾句。老夫人心疼,親自扶楊珍躺下,改問楊媽媽有關楊珍的狀況。
老夫人絮絮叨叨,問珍楊珍胃口是否好,問晚上是否睡得香,問徐世傑是否關懷體貼,聽得楊珍心裏暖暖的。
老夫人因為聽說自己吃得香睡得香而轉憂為喜,聽到自己已經可以下床慢慢走動,高興得念了幾聲佛,聽說徐世傑一有空就來探望滿意地點頭。
自己並非老夫人真正的女兒,卻從老夫人身上感受到了慈母的關懷。母親的愛,對楊珍來說,遙遠得似乎不曾擁有過。前世她還沒有上學父母就離異了,母親從此在她的生活中銷聲匿跡,繼母把絕大多數的愛給了小弟弟,分給她的愛稀薄得像喜馬拉雅山上的空氣。
老夫人又命人抱來琿哥兒,看了又看,笑不攏嘴。
大夫人親自來請老夫人入席。
老夫人拉楊珍的手,當著大家的麵意味深長地說:“珍珍,安心調養身體。那些曾給你看相的半仙說,你旺夫益子,命格是罕見的好。這今後的好日子,長著呢。”
楊珍點頭,請老夫人寬心。
大夫人笑眯眯地附和。
二夫人眼裏閃過恨意,瞬間即化成了熱情洋溢的笑,恭請老夫人去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