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心裏醒悟過來,後悔剛才在芙蓉居太衝動,沒了解清楚就發作了。再次將芙蓉居發生的事回想一遍,到底心塞:“明知道醉酒的人糊塗,還跟他較勁。穎兒你是沒有目睹當時的情形,一群奴婢按住你哥哥,你嫂子手裏拿寒光閃閃的銀簪,這不是要謀殺親夫麼。”
“嫂子還拿起銀簪?”徐世穎疑惑,這事她首次聽說。看到母親神色不對,徐世穎忙笑說,“哥哥和嫂子向來恩愛,想來不過是哥哥鬧得太厲害了,嫂子嚇唬他罷了。為這點點小事就謀殺親夫,母親你舍不得哥哥,嫂子就舍得哥哥麼。”
大夫人板臉:“照你說的,你嫂子一點錯都沒有,都是你哥哥的錯,都是我的錯了。”
徐世穎可不害怕大夫人的臉色,依然笑嗔:“母親,咱們別管他誰對誰錯。等哥哥酒醒了,去向嫂子賠個不是,讓他們和好如初是正經。”
“不行。不管怎麼說,你嫂子傷了你哥哥,隻能是她向你哥哥賠禮。斷沒有你哥哥賠禮的。”
“哥哥和嫂子鬧成這樣,母親不設法調解,讓他們和好,想讓他們越鬧越僵,讓別人在一旁看熱鬧看笑話?”
......
連續幾天,徐世傑都沒有露麵。楊媽媽不安,說徐世傑一直把自己關在書房裏,誰叫都不開門,吃喝都是從窗縫裏塞進去的。楊媽媽話裏的意思,讓楊珍撐住坐軟橋去書房,向徐世傑賠個不是。
“不去。”
可笑之極!一個大男人,為一點小事要死要活地鬧。他隻是自己名義上的丈夫,沒必要去慣他這臭脾氣。
幸虧隻是名義上的丈夫,他要真是自己的丈夫,都得趁早甩掉,否則遲早被他氣死。
一天深夜,楊珍睡覺中驚醒,發現床前有個黑乎乎的身影,嚇一大跳:鬧鬼了?楊珍並非膽小的人,可是這三更半夜突然出現在床前的家夥,實在是跟傳說中的厲鬼太像了:長發披散,黑漆漆的軀體,黑漆漆的臉龐,一雙眼睛黑幽幽的轉動。
“誰?你是誰?”楊珍厲聲喝問,伸手摸向枕頭下的銀簪。
“是我,別害怕。”
聽出是徐世傑的聲音,楊珍緊繃的心弦放鬆,放開銀簪,不高興地說:“三更半夜,蒙著臉鬼鬼祟祟的,要幹什麼?”
“咳,我的鼻梁還腫著,怪難看的,才用毛巾蒙起來。不是存心裝成這樣嚇人的。”
“哼,活該。”
“珍珍,還在生我的氣?”徐世傑除下黑色披風,坐到床前。
楊珍不置可否,擦拭額頭間的汗水。
“珍珍,那天晚上都是我不對,不該對你發酒瘋。你知道,我向來不是這樣的,那晚可能是撞邪了,做了傷害你的事。珍珍,其實酒醒後我就後悔了,隻是沒臉見人,更沒臉來見你。”
“現在有臉來見我了?”楊珍可不吃油嘴滑舌這一套。
徐世傑被嗆得說不出話來,在屋子裏直打轉,灌了幾杯茶水,又來到床前。
“珍珍,你肩膀上的傷,好了嗎?讓我瞧瞧。”
“請你放尊重些,別動手動腳的。”
“珍珍,我們是夫妻......”
“不,我們不是夫妻。對我來說,你隻是一個見過幾次麵的陌生人。”
“珍珍——”徐世傑哀號,重重坐到椅子上。
兩人相對無言。
“要是沒有別的事,你請回吧,我要休息了。”楊珍下逐客令。
徐世傑坐著不動。
“珍珍,那天晚上,我是說了些混帳話,還抓傷了你,我真的是無心的。你就不能原諒我嗎?”
楊珍頭暈。不要老是揪住丁點小事,沒完沒了地嘮叨,行不?楊珍當機立斷:“我可以原諒你。那晚的事,雖說你有錯在先,我動手打你,也不對。就讓它成為過去了,不要再提了。”
你就不必為那晚的事耿耿於懷,我也耳根清淨了。
“珍珍,你真好。”
“沒事了,你放心回去吧。”楊珍揮手,好像在驅趕蒼蠅。
徐世傑怔忡地看楊珍。半晌,突然衝過來,摟住楊珍衝她臉頰響亮地親兩下,又驀然撤退。
“你,你......”楊珍捂住被輕薄過的臉頰,氣得說不出話來。
徐世傑阪回一局,縱聲大笑。
臨出門前,徐世傑凝望楊珍,柔聲說:“珍珍,我倆是命中注定的夫妻。我有足夠的耐心等待,總有一天你記起我們曾在荷池蕩舟的美好,記起我倆在月下的盟誓。哪怕你永遠記不起過去的事,我的心永遠為你敞開,你永遠是我心目中那個出水芙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