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忘了,我也是南昭公主。”惠妃麵色淡淡。
“常夏菁是你的侄女?”
惠妃點點頭。
綰綰一時驚訝地說不出話來,若是如此說來,南昭王才算是真正可悲的人了,惠妃作為他的妹妹,現在卻一心隻為天盛王朝想,而他疼寵的這一個小女兒常夏菁,偏生還就是惠妃不喜的,姑侄之間不和,卻是因了姑姑的兒子。
這關係,倒是亂得很。
“那……娘娘,您現在想讓我做些什麼?”綰綰問道。
惠妃卻突然清清淡淡一笑,似是嘲諷,定定看著她:“嗬。你什麼也做不了。”
綰綰怔了。
是了,現在她什麼也做不了。
抬起頭迎上惠妃的目光,也清淡一笑,帶著些許自嘲:“娘娘說得對,是我高估我自己了。”
她本是無用之人,如今知道自己的症狀跟畫意一樣,便是更加無力,還想做些什麼。
“並非高估,你去找白玉羽,讓她救你。”惠妃丟下一句話,若無其事地走出房間。
那耀眼的紅色卻突然刺痛了她的眼。
惠妃娘娘,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了誰呢?
在惠妃那裏又住了一日,第二日回了紫翊宮,梳洗一番之後便按照惠妃說的那樣,去找白玉羽了。
白玉羽對她的症狀表現出超常的驚訝來,聽她說了原因之後就麵色一變,綰綰心知他這是想到柳凡璉了。
隻可惜,她不敢告訴白玉羽如今的柳凡璉已經變成了那個叫做畫意的女子,她怕白玉羽做出什麼來,比如找回已經不是柳凡璉的畫意,比如丟掉小葉。
白玉羽說讓她回去,他會想辦法的,隻是臉上分明是失魂落魄的神色。她黯然,點了點頭默默回去了。
回去路過西齊的宅子時,一種強烈的吸引感將自己包裹著。
情不自禁地走了進去,那種熟悉地感覺卻愈發強烈,看到那一抹金光的時候,又是一陣心疼。
“小白!”
小東西扭過頭來看著她,本來黯淡的眸子裏散發一抹異樣明亮的光彩。
她察覺到那眸子裏的黯淡之光,越發心疼起來。
“你怎麼跑這兒來了?”
她還隻當是小東西去尋找自己的自由了,未曾想過,原來,他就在離自己這麼近的地方,未曾遠去。
小白的目光飄到一旁的西齊身上,她順著看過去,卻看到西齊一身黑衣襯托下,臉上神色越發晦暗不清。
“為什麼把我的小白藏起來?”她冷冷問道。
“常夏菁臉上的傷,用你這小東西便可治得。”西齊笑看向她,道:“你覺得,繼續將它留在你那處,你能保護得好麼?”
綰綰啞然。
“謝謝你。”良久,她才說出這麼一句話來,除了感謝,也不知道能說什麼,最近發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多,讓她有些心力交瘁的感覺,既不能輕意,又確實沒有那個心力去管。
西齊看了看她,沒答話。
“現在我能將它帶走麼?”
“隨你。”
她輕輕抱起小東西,往紫翊宮走。
即使可能有危險,她還是想,讓小白陪著自己,從此,永不相離。
小葉走了,千祗翊走了,她不想讓最後陪著自己的小東西,也跟自己分離。
一路低著頭走回了紫翊宮,卻在那裏,見到了千祗翊和常夏菁談笑晏晏,她下意識要往回走,卻發覺已經來不及。
常夏菁的目光,緊緊鎖在了自己懷中的小東西身上。
她暗道不好,再看千祗翊,麵色淡淡,似乎對看見她根本無任何感想。
她心裏一疼,隻得硬著頭皮往屋裏走,背後卻突然有人叫自己。
“郡主!”
她立馬回過頭去看。
畫意。
她來得可真不是時候。
大概是惠妃想著千祗翊都這麼久沒回紫翊宮了,才放心讓畫意來的吧,可是現在,常夏菁,千祗翊,柳凡璉,還有她和小白,齊聚一堂。
她本是有些不忍去看千祗翊臉上的神色,卻又忍不住去看,然後,讓她訝異的,是千祗翊麵上那淡然無波的樣子。
她一時不知道該做些什麼好,明明千祗翊應該是又攜帶著那種明媚又憂傷的笑容走過去,詢問著畫意是不是柳凡璉,然後讓她和常夏菁都留在原地滿地心傷。
可是千祗翊卻是像看她一樣的淡然表情看了畫意一眼,再就是仍然對著常夏菁情意綿綿。
她憐憫地看了眼畫意,其實她知道,更應該憐憫的是自己。
“畫意,你找我什麼事?”
“惠妃娘娘說讓我把這個給你。”
畫意從袖中掏出一個小匣子來,是檀木做的,上麵鑲著金邊,還嵌了顆夜明珠,一看就是不凡之物。
她問道:“這是什麼?”
“娘娘說,她從南昭帶來的,一直未舍得用,原也不願拿出來給你,但是怕再不給你就來不及了。”畫意淡笑道。
她微愣了一下便接過來,輕輕打開盒蓋,卻見裏賣弄是一顆白玉凝脂般的藥丸。
她心中明白了,這大概是惠妃從南昭帶來的奇藥,可是一直舍不得用,此次她跟畫意患上一樣病症,惠妃怕她挺不過去,才特地拿出來的。
常夏菁的目光就在這顆藥丸和小白身上徘徊不去。
突然間,她也沒想到,常夏菁竟然會動手過來搶。
若是放在平時,她定是不會讓常夏菁搶到的,可是她根本就沒料到常夏菁會放下身段來搶自己的東西,一時間雖是防備住了,手卻被常夏菁給抓傷了。
那些指印,開始在短時間內急速潰爛,血色蔓延,有些不正常地暗紅的血液順著她的指尖一滴滴落在青磚石縫裏,那種痛,異常敏感。
畫意眸中精光一斂,向常夏菁出手。
她卻無論如何也沒想到,千祗翊為了保護常夏菁,生生把畫意打飛了出去。
畫意就如一朵翩翩蝴蝶,無力跌落在她麵前。
她突然放聲大哭了起來。
“畫意,你起來!你為什麼要這樣!”
“千祗翊,你這個混蛋!你看清楚,你看啊,她是柳凡璉!是你最愛的那個人!你怎麼能為了常夏菁……如此對待她?!”
身體上的疼,心裏的痛,如潮水般像她湧來,此時,便是什麼也顧不得,隻是近乎癲狂地嘶喊著,想喚醒那隻跌落在自己麵前的蝴蝶。
不管她是柳凡璉還是畫意,她為了自己,去對抗常夏菁,現在卻如一片毫無生氣的枯葉跌落自己麵前,而那人,卻是曾經的摯愛。
那個檀木盒子早已經跌落開,常夏菁滿意至極地撿了去,拿起那枚藥丸迅速往嘴裏放,似乎怕她再搶回來。
她冷冷地看著千祗翊與常夏菁,心中諷刺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