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在病床上的徐曉慧正依舊神色安詳的躺在哪裏,旁邊一大堆不知名的機器都停止了工作,無時無刻不在宣告著已經放棄治療了。
劉蘇瀅還沒走到徐曉慧的病床前就暈厥過去了。
劉蘇瀅再次醒來的時候,宋紀白正趴在她的病床前,她稍微挪動了下身子,宋紀白立馬就醒了過來,一臉緊張的問道,“現在好點了嗎?”顯然他是一直守在這裏的。
“恩。”劉蘇瀅乏力的點點頭,下意識的想要硬撐著坐起來,這才發現右手手背上正在打點滴。
“你體力太虛了。”宋紀白解釋道,順帶著扶著劉蘇瀅稍微坐了點起來靠在病床上。
“紀白,我媽呢?”她抬頭看了眼頭頂上方的鹽水瓶後,茫然的問道。
“劉蘇——”宋紀白喊了聲她的名字,見著她前一刻還茫然的視線裏才這一會的功夫就攢滿了霧氣,他本來已經想好了大段大段的說詞,可是還未開口,立馬都覺得消失殆盡,他不知道要該說些什麼安慰的話語,沉默了好長一會後才開口說道,“事情發生了我們也隻能去麵對,我們沒有辦法讓時光倒流讓自己回到過去。也許這樣的結局,對於阿姨是個更好的解脫方式。你沒必要因此而自責。”
他說完後忽然俯身過來,伸手過來,本來是想要幫她把臉上散亂的快要擋住視線的發絲撥到一邊去的,不知道為何突然改成輕拍了下她的腦袋,仿佛這樣才是他獨一無二勸解的方式。
他其實並不是個口拙的人,然而在她麵前,似乎隨時都會發生這個狀況。
“我本來還想著賺錢了等積蓄多點了,就把我媽轉到好點的醫院去。要是我平時都來醫院陪她說說話,興許她蘇醒過來的概率會大很多。”劉蘇瀅像是陷入了回憶中,忽然自言自語起來。
“劉蘇,這不是你的錯。”宋紀白見著她自責的快要死去,他並不比她好受一些,明知道和她相識以來,有些問題算是她的禁忌,可是到了這個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問了出口,“劉蘇,阿姨走了——要不要通知下你爸爸?”
“我爸爸?”本來死氣沉沉的劉蘇瀅說道這時,臉上倒是浮起一絲異樣的慘笑,淡淡的,卻也讓人看得心驚肉跳起來。
“我從來沒有聽你提到過叔叔——”宋紀白繼續艱難的問道。
“從他公司破產後他就失蹤了。”劉蘇瀅平靜的說道,仿佛提及的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而已。
“叔叔已經失蹤幾年了?”宋紀白雖然心頭已經做好了準備,不過這個字眼從劉蘇瀅口中說出來,他心頭還是毫無緣由的揪成一團。
“應該三年多了吧。”劉蘇瀅略一思索後應道。
“那你中間有沒有去找過他?”宋紀白不可思議的問道,“或者要不要我托人去找下他的下落?我會盡量安排的低調點,不會讓媒體知道的。”
“不用了。既然他已經選擇做逃兵了,我覺得再找到他也沒什麼意義。我隻是——替我媽感到不值而已。你不知道,我媽剛偏癱的那陣子,根本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每天都要大發脾氣一通,她是腿腳不方便,可是還有一隻手可以挪動的,能夠夠到的東西都被她扔的一塌糊塗。其實我知道她不是因為身體不便的痛苦,像我媽這樣崇尚精神戀愛的人,在最困難的時候我爸突然攜款不見了,這是她最最不能接受的地方。”
劉蘇瀅講了一會後大概是有些吃力,停頓了一小會後又繼續說道,“那個時候我做夢都想著我爸會不會偷偷的在病房外看我媽媽,有時候潛意識裏都會要突然起來跑到外麵的走廊上,想著會不會是怕我們難過才不現身的。可是時間久了,我發現,我已經不願意再看到他了。”
“劉蘇,我不知道,你會經曆過這樣艱難的時光——對不起——”宋紀白聽到這時,心頭已經明白了大半,那些已經猜想到的事實,再從她口中平靜的得知,不啻於晚到的淩遲,痛及肺腑。
對不起——在你最最困頓落魄的時候沒有在你身邊,在你最最需要幫助的時候沒有替你分擔分毫。
“你沒有對不起我的地方。相反,紀白,我很感恩能夠遇到你。你已經幫了我很多了。”劉蘇瀅說到這時,本來是下意識的想要露個微笑給宋紀白讓他不要擔心,隻是臉上比哭的時候還要難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