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容臻便早早的醒了,手臂上隱隱傳出酸麻的感覺。他側過頭看了一眼臂彎中的人,不覺便翹起了唇角。
許是怕冷,明薇整個人都蜷縮在被子中,隻露出一張臉來。白皙如玉的麵龐透著恬靜和安然,褪去了端莊溫婉的神情,像是孩童一般天真無憂。枕畔散落的青絲如同上好的絲緞,這分明的黑白對比,襯得她的臉色有些病態的蒼白。
容臻心中一痛,目光卻愈發溫柔愛憐。
懷中的人還睡得香甜,他便一動不動的靜靜看著,舍不得吵醒她。
天色漸漸轉亮。
到了往日容臻該起身去書房的時辰,碧雲、冬月等人也都識趣的沒有來打擾,隻是備好一應洗漱的用品等在外頭。
忽然明薇無意識的側了側頭,幾縷青絲從耳畔滑落,貼在了她的臉上。見她不舒服的蹭來蹭去,容臻覺得好笑,還是輕手輕腳的幫她把那幾縷調皮的發絲從臉上撥開,重新攏好。
盡管容臻的動作已經很輕,明薇的睫毛還是輕顫了幾下,而後便朦朧的醒了過來。
在她猶自睡眼惺忪時,容臻已經利落的起身,他並沒有叫人,自己拿過了放在一旁軟榻上的衣裳換好。不動聲色的揉了揉發麻的胳膊後,容臻便又回到了床邊陪著明薇。
“殿下。”明薇迷迷糊糊的揉了揉眼,對上容臻關切的眼神,下意識扯出一個安慰的笑容。
身上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在冰冷、髒兮兮的池水中劃破的患處更是難受得厲害。可她不想讓容臻自責擔心,便暗自咬牙支撐著要起身。
“你還是安生些罷!”容臻無奈的搖頭道:“這幾日就在床上好生養著。”
明薇心虛的幹笑了兩聲。
自糊著高麗紙的窗欞外透過的陽光已經在磨得光潔如鏡的青石地磚上投下斑駁的斜影,牆角那盞宮燈的光已經顯得十分黯淡。屋子裏靜悄悄的,沒有一點兒聲響。
當明薇的目光落到高幾上擺著的時辰鍾時,才吃了一驚。
竟然都快辰末了!
一向作息規律、從不賴床的容臻卻絲毫不覺得今日早上在床上陪明薇荒廢時光有什麼不妥,盡管他眼下有許多事要著手安排。“時候還早,你若是困,就再眯上一會兒。”容臻柔聲道:“不過別睡太久,我昨晚吩咐碧雲替你做了藥粥。”
容臻這難得“懶散”讓明薇愣了片刻,上一回容臻陪她賴床仿佛也就是幾天之前。
不過那一回……明薇想起她大膽的“色-誘”容臻,臉上便不自覺的發燙。無論容臻說什麼,她也不肯再賴床不起。
“殿下,妾身要換衣裳。”明薇見容臻還是目光灼灼的盯著自己,臉色緋紅,有些不自在的道:“您也是回避一下呀!”
容臻挑了挑眉道:“你確定你能夠到衣裳?”
明薇微怔,這時才發覺自己的衣裳早換了地方。
從裏到外的一套幹淨衣裳被整齊的疊在軟榻上放著,顯然是冬月替她準備好的。可想要拿到衣裳,以她此刻“傷殘”的狀態,心有餘而力不足。
“殿下,煩請您幫妾身遞過來!”明薇幾乎是從牙縫中把這幾個字擠出來。
容臻見明薇蒼白的臉上總算帶了一絲緋色,不再逗她,從善如流的起身拿過明薇的衣裳。
“殿下,您可以回避了。”明薇一麵伸手要接過衣裳,一麵對容臻道:“要不您就讓碧雲和冬月進來。”
然而容臻卻沒有想假手他人的意思。
“咱們之間早就‘坦誠相見’過,還有哪裏我沒見過?”容臻忍不住笑眯眯的調侃道:“這兒倒害羞了。”
“殿下!”明薇瞪圓了眼睛,鼓著雙頰氣呼呼道:“您再說,妾身就不理您了!”
容臻馬上平複了翹起了嘴角,可從眼中流淌的笑意卻閃著細碎的光芒。他拿過床頭暗格中的一個圓形的羊脂玉盒子,挑了一根幹淨的玉簪,對明薇道:“不必勞動她們,我先替你換藥罷。”
話音未落,他便不由分說的上前,一條腿屈膝在床上,直著上身要為明薇上藥。他雖然動作輕柔至極,卻又堅定的不容置疑。
明薇隻好乖乖的由他擺布。
質地柔軟舒適的貼身褻衣被輕輕退下,少女細膩宛如凝脂一般光潔的皮膚便暴露在空氣中。大紅色的緞麵繡鴛鴦戲水肚兜下,若隱若現透出圓潤的弧度。容臻修長的手指小心搭在她的肩膀上,指腹略帶薄繭,顯得有些粗糙。
皮膚驟然暴露在空氣中,盡管容臻盡量嚴實的替她捂著被子,明薇還是感到些許涼意,不由打了個寒顫。
“是不是很難受?很快就好了。”容臻幾乎用上了誘哄孩童的語氣,聲音又輕又軟:“你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