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子澄入彀(1 / 2)

事情還要回到十八日。 Ww W COM

那一黃子澄作為太常寺卿自然也是要參加沐英的葬禮的。他不僅參加,而且他還是主持人,看著允熥那張他極其討厭的臉,他很想讓允熥出個大醜;允熥那不協調的動作一看就知道是不熟悉流程,讓他出個醜很容易。但是黃子澄不敢,他有父親,有兄弟,有孩子,有親族,不能因為自己的一次衝動讓他們全部受到牽連。

但是黃子澄心中的不甘,那團火卻越燒越熱,他本來打算和允炆溝通一下,但允炆在喪禮結束後就急匆匆的回宮去了,讓黃子澄的打算落空。

黃子澄下班後獨自一人在大街上走著,他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該去找誰。從伴晚走到快要宵禁,才隨便找了路邊的一個酒館進去。酒館人不多,黃子澄獨自找了個座位,就叫酒保上酒,一連喝了七八碗酒。老板見他獨自一人,又身著官服,怕他喝醉了沒法處理,忙出來勸到:“這位大人,這酒還是細細品味才有味道,不如店再給大人上一碟菜,您慢慢品味如何?”

黃子澄有點喝多了,大怒,叫嚷道:“怎麼,我又不是不給錢,我怎麼喝酒你還管!”又伸手搶酒保手中的酒壺。

正鬧的不可開交,忽然聽到有人:“黃兄怎麼在這裏?”黃子澄聽到有人叫他,回頭看去,原來是戶部主事姚善。隻見他和其他幾名身著六七品官服的官員正從二樓下來。今日是沐英的葬禮第一,但是因為皇帝要親祭,所以隻允許五品及以上的官員參加,姚善是六品的主事,沒有資格參加,心中鬱悶,和同樣鬱悶的其他幾個朋友一起出來喝酒。剛喝完下來,就看見了黃子澄。

姚善見黃子澄在這裏,與其他的朋友告別後,就走過來,又問道:“黃兄怎麼獨自一人在這裏喝悶酒?”其實他已經猜到了,今允熥替朱元璋拜祭的事大家已經都知道了,剛才他眼珠一轉就明白了。

黃子澄重新坐下來,姚善揮揮手讓酒館老板起開。黃子澄又喝了一碗酒,道:“數年心血,毀於一旦!數年心血,毀於一旦啊!這二殿下仁愛孝順,聰明懂事,是多合適的儲君人選?陛下卻選擇了三殿下那個不學無術之人!”

姚善忙道:“陛下的決定,我們豈能質諱,黃大人當心禍從口出。並且三殿下最近提的建議,也均頗有道理,並非不學無術之人。”

黃子澄道:“哼哼,三殿下所言豈是正道?盡是歪門邪道。想要江山永固,必須廢藩,以儒家學治國,輕徭薄賦,與民生息,與鄰相安;但三殿下的建議有哪一條涉及上述內容?”

不得不,黃子澄的法很具有代表性,大多數儒臣都這樣想。這也是今同一時刻,很多儒臣憂心忡忡的理由:他們都覺得允熥太離經叛道,不符合儒家理想中的君主模板,也不符合正常情況下二代君主的樣子。這些人即使在允熥提出了人口最終會過土地承載上限這一理論,也視而不見,繼續主張儒家千年以來傳下來的理論。

不過在場的姚善並不是‘這些人’之一,他平時隻是為了融入文官集體才裝作那樣。姚善本不欲接話,但見到黃子澄醉醺醺的樣子,靈機一動,道:“但陛下恐怕心意已定,我們又能怎麼樣呢?”

黃子澄已經要醉了,道:“隻要能讓二殿下當上儲君,哪怕賠上我黃子澄一條命,也在所不惜。”

姚善假意道:“黃兄的可是真心話?”

黃子澄不假思索:“有何不真!”

姚善道:“我有一法,可助二殿下登上皇太孫之位。”

“什麼方法?”

“自古以來,儲君無有殘廢之人當的。現在三殿下每出宮,並且時間很有規律,可找一人,駕車在三殿下回宮的路上裝作馬車失控撞上三殿下,控製好力道,致使三殿下殘而不死。陛下豈會立一個殘廢之人為儲君?黃兄的目的不就達到了。”

黃子澄雖然已經醉了,但仍回道:“計策很好,但是上哪找這樣的忠勇之人?這可是很有可能被認為是謀害皇族之罪啊,是要本人淩遲處死,子女秋後問斬,親族戍邊的。”

姚善笑道:“不巧在下正好認識這樣一人,其人無兒無女,又與親族有仇,想報複又報複不了。現在他已年近五旬,命不久矣,願以一命報全族之仇,隻是不得其法,今有這麼一個辦法,他肯定願意。”

黃子澄也已經腦子糊塗到不知道懷疑姚善怎麼就這麼巧認識這麼一個人了,他道:“即有如此之人,快帶我去見他;三殿下估計不日就要被立為儲君,時間不多了。”

姚善正中下懷,付了酒錢,攙著黃子澄出了酒館。

此時已是宵禁時間,大街上幾乎沒有人,洪武年間的宵禁禁令還是很少有人敢不遵守的。姚善是戶部的官,戶部時常有緊急公務要處理,所以部裏常備、4塊兒夜晚通行的腰牌,今姚善因為要與朋友們喝酒,怕喝酒太晚違反宵禁,所以特意要了一塊兒腰牌。姚善是富足的人家出身,平日裏為人又和善,出手大方,與部裏官員們的關係都很好,值班的官員就借了他一塊。

姚善扶著黃子澄上了馬車,向車夫打眼色,車夫感到奇怪,但仍載著他們前往時街,而不是前往官員聚居的馬府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