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之上,謝洵作為受害者,簡單陳述了自己如何被李茴算計迷暈,運至冰窖,險些被殺的遭遇。
又提及那本古老泛黃的老黃曆,現下應說是巫術合集,其中有一項詭異的秘術。
此術是將亡者殘肢身軀拚湊完整,再融入一顆精心挑選的玲瓏心,便可使魂魄入駐新體,浴火重生。
秘術還有警示之言,若新魂全然占據一具肉身,原主人冤魂或許不甘歸來,爭奪此身。
因此,碎屍之法,不僅是為隱匿拋屍,更令冤魂無從知曉自身何處受損,無法追尋蹤跡歸來。
李茴四處搜集肢體的詭異行徑,便與秘術中的“借屍還魂”相吻合。
老傅疑惑:“那李茴如此煞費苦心,施展這巫術,是為誰借屍還魂?”
謝洵:“李茴自己。”
大家齊刷刷看向李茴,但李茴隻是靜默不語,既不辯解,也不承認。
老傅:“可他不還活得好好的嗎,為何要如此?”
暮四適時上前,呈上搜集到的證據。
與殘肢一同在冰窖中發現的,還有鐺子、簇子這些做法的法器,以及一張畫著生辰八字的鎖魂符。他們找李茴的親爹確認過,這生辰八字,正是李茴的。
謝洵解釋:“巫書中有提,自刎之人,魂不入地府輪回,永遠在世間遊蕩。李茴或許心存此念,以為一旦自盡,便可依照巫書所記,魂魄擺脫輪回,再利用借屍還魂之術,占據這拚湊之軀,從而獲得新生。”
老傅不解:“李茴為何有此等執念,要給自己換體新生?”
正當大家私下猜測之際,一個粗壯的聲音突然響起。
“你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矮子!”一個中年男人人群走出,怒目圓睜,指著李茴的鼻子大罵。
李茴抬頭見到人,眼中滿是驚愕:“爹?”
李爹一聽這稱呼,更是怒不可遏:“別叫我爹!我李家沒你這樣的恥辱!”他抬起粗大的手掌,猛地一揮,將李茴打倒在地,“你外麵做得那些荒唐事,官差都跑到李家村來我,你知不知道,我的顏麵都被你丟盡了!”
李爹還想動手,卻被身後的張耀緊緊抓住。
張耀當下也有點懵,他大老遠跑去李家村,請來李爹,本是想以親情為引,勸李茴認罪伏法。
但眼前這一幕,怎麼和他想的不太一樣……
李爹見動不了手,繼續怒罵:“你娘為了生你,難產死了。結果就生出來你這麼個,長不高的,蹲著如廁的,不倫不類的陰陽人,害我在村裏都抬不起頭!”
此時,李蘭再也忍不住,衝出來:“茴茴變成這樣,還不是拜你所賜!當年我娘懷茴茴時,你迷信算命,算出這胎是還是女兒,便找算命的要了轉胎藥,妄言堅持服用一月,便可化女轉男。
我娘產下茴茴後,就難產而薨。而你,眼中隻有新得兒子,鑼鼓喧天將我娘葬入祖墳,自以為她為李家增光添彩,延續香火。
卻從未曾想過,她難產而死,都是你逼她連墮四胎女嬰,身子早毀了。”
陳年舊賬被一一解開,看著大家對自己指指點點,麵露嫌惡,李爹惱羞成怒:“你……你個不孝女,給老子閉嘴。早知你這麼大逆不道,當初你生下來也該把你掐死,和你那生不出兒子的無用老娘一起埋了。”
李蘭冷笑連連,繼續道:“茴茴六七歲時,身量不及村中同齡男童。你初時以為他飲食不足,便逼他多食,吃吐了也得強咽下去。但又過兩年,茴茴身形依舊未有長進,上身反顯女子之態。
你帶茴茴看了好幾位大夫,才知道,茴茴在娘胎中受轉胎藥之害,不僅身體發育受遏,還成了雌雄同體的陰陽人。
自此,你對他嫌惡不已,嚴令他在你麵前現身,以免丟人現眼;一旦醉了,又翻遍整個屋子,把他找出來拳腳相加,痛斥茴茴是個不男不女的怪物。”
提起這段被塵封的過往,李茴亦是痛苦不堪。
有些人對他的目光,也從最初的恐懼與厭惡,逐漸變為複雜的同情與憐憫。
謝洵望著李茴,輕歎一聲:“李茴,你行凶拚湊一具新的身體,是想擺脫陰陽人的軀體,成為世人眼中真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