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驗證毒水是否出自孫如意之手,暮四前往永義藥鋪,一探究竟。
“淩暮四?你來做什麼?”
暮四觀察孫如意的神態,心虛中帶著警覺。有問題,她肯定有問題!
暮四對著孫如意開始賣慘:“你上月中曾問我,與男同僚共事,有沒有受欺負,我那時說沒有,其實是騙你的……”
孫如意半信半疑,追問:“他們如何欺你了?”
暮四套用刑部司入職的經曆,半真半假地敘說:“唉,當時街道司選拔,你不是先走了嘛。但其實考到後麵,他們也勸我退出。說此職勞苦艱辛,女子難以勝任,隻專招男子。”
孫如意冷笑一聲:“哈!我就知道!他們嘴上說為女子好,實則是拿言語相壓,阻礙女子追求功業。”
暮四繼續說:“後來,我將那群男的一一擊敗,證明我能勝任此職。然而,他們又時不時問我何時婚配,是否願轉為文職,似不願我留在此位。”
孫如意心生同情,握住暮四的手,鼓勵她:“你千萬別被動搖了,你的武藝與才能,可比那些又臭又平庸的男人們強多了。”
暮四歎息:“唉,之前,我在刑部司如此,街道司亦如此,以為此乃女子常態,未曾深究。但那日聽你所言,才逐漸意識到,他們對男子女子,確有區別對待。”
孫如意一時也上了頭,憤慨難平。
先痛斥當世之弊,處處對女子不公;
再怒斥謝洵那廝表裏不一,當麵一套,背麵一套,虛偽做作,令人不齒;
又抨擊蕭影那呆子,愚鈍遲緩,就因身為男子,便輕易得其位,實在可笑;
最惡心的,當屬張耀,竟然暗中騷擾寡婦,看他那熟練跟蹤之態,顯然並非初犯,此等淫邪之徒,理當給他淨身,殺雞儆猴!
暮四聽到這最後,為張耀捏了一把冷汗,終是沒忍住為他辯了兩句,說她們可能對張耀有誤解。
孫如意聞言,如被冷水澆頭,頓時下頭,看叛徒一樣冷眼看暮四:“未曾想,你都曆經這麼多,還這麼愛男。”
藥鋪的門,“砰”的一聲,被關上了。
暮四站在門外,正欲轉身離去,卻見謝洵站在不遠處,靜靜候她。
謝洵以為她此行受挫,正欲出言安慰,卻見暮四一臉得意說她找到線索了,隨後從袖中掏出一個油紙包。
原來,暮四拜訪孫如意之初,見她神色慌張,便覺她心中有鬼。
而後二人交談之間,暮四又覺察孫如意的眼神,時不時瞟向角落一個抽屜,她直覺有異,便借著訴苦之機,悄然靠近抽屜。
隨後,暮四又趁孫如意情緒激動上頭,痛斥世風與男人之際,迅速打開抽屜,見其中藏有一小巧唧筒。暮四謹慎地將唧筒內液體,輕擠出些許,滴於絹帕上。
她之所以用油紙包裹,是懷疑這唧筒就是噴灑張耀毒水的工具,裏麵所存液體乃毒水,故用此法以防止不慎沾染。
暮四打算將此絹帕交予仵作查驗,一旦驗證此液體確為昨日噴灑張耀的毒水,且與死者體內之毒吻合,那麼隻需緊盯孫如意,便可追溯毒的來源,進而很可能就能找到真凶。
謝洵正要稱讚暮四的機智與隨機應變,卻見暮四身形微晃,幾欲倒下。
謝洵疾步上前托住暮四,低歎道:“還好來了。”
暮四感覺暈乎乎地,有點迷茫:“大人在說什麼?”
“我今日去巡檢司,得知那送回張耀的老嫗,還有兩位仵作弟子,皆因觸碰張耀沾毒的外衣,多有不適。你也接觸過那件衣物,我……所以來看看。”
謝洵緊握雙拳,手臂挺立,穩穩扶著頭腦昏沉地暮四。
盡管他極力維持君子風範,但兩人距離甚近,暮四已經能清晰地感覺到謝洵的氣息與體溫,身子不由自主僵硬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