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晌午,暮四、單無霜、張耀與蕭影齊聚食肆,共飲粥食。
暮四到現在打個嗝,還能回味起搜豆花夾雜著臭豆腐之味,見張耀與蕭影的粥餅也沒怎麼動,奇怪:“你倆怎麼也沒胃口,是不是這高天霸,也不好對付?”
張耀長歎一口氣:“唉,天霸他,真的太慘了。”
暮四驚訝:“我沒聽錯吧?他還慘?”
她轉眼望向蕭影,見其也跟著點頭讚同:“高天霸如今為東司役徒,薪酬微薄,僅為我等四分之一,又因是服役,複扣半數充公,生活費根本不夠用。”
“今日街頭聞人吆喝賣饅頭,天霸與那幾個手下,十個硬漢,硬是湊不齊一個銅板,隻能灌涼水飽腹。”
蕭影指著桌上餘食:“要不這些剩下的餅和粥,等會給他們打包送過去?”
張耀也感慨:“如今才知道,咱們的日子過多好。天霸慘就慘在,日日都需清掃東司,消毒蹲位,掏取糞穢,且這翰言街愈是興隆,他的活計就愈多。”
這種話,非要在用餐時提起嗎,還講這麼細?
本為了不給高天霸留食,準備盡情享用的暮四,才端起苞米粥攪了攪,如今是怎麼都喝不下了。
單無霜也被倒胃口:“張耀,你天霸天霸的,叫這麼親昵,共情能力如此強,不如和暮四換一換崗,去調解那兩個西施,更能發揮你的所長。”
張耀沒察覺話中譏諷,反而一聽自己能派上用場,眼睛一亮,爽快同意。暮四近日也不想再聞任何豆腐豆花味,兩人真就一拍即合,午後就換崗。
於是街尾東司這片區域,下午就輪到暮四負責巡視。
隻見高天霸頭上纏了一圈布巾,汗水浸透衣背,卻仍佝僂著身子擦東司的牆,還故作姿態地對著旁邊的小弟:“休要攔我,我還能接著擦!”
暮四輕蔑地哼一聲,揮劍輕挑,將他頭上的布巾挑落,露出額上刺字。接著,又將他腰兜裏藏著的酒壺挑出,墜地而碎,頓時酒香四溢。
暮四冷冷:“服役期間,還能飲酒呢?”
高天霸急忙解釋:“官娘子,這本是我準備用來孝敬您的……”
暮四不為所動,直接打斷他:“別搞這些花言巧語,陽奉陰違,我不是張耀和蕭影那麼好糊弄的。”
“是,官娘子。”高天霸垂下頭。
暮四掃視東司,隻見地麵半髒不淨,來者勉強能忍受,但上著也膈應,不禁皺眉:“高天霸,你既為役徒,該你幹的活,就給我好好幹!之後每個時辰,我會來巡視一次。若再有絲毫汙跡或異味,我便報到大人那去,給你換個別的活。你且看,是喜歡流放到鳥不拉屎的邊陲開墾荒地,還是前往縉雲的采石場采石?”
暮四句句嚴厲,後果嚴重。高天霸心中一凜,不敢再有懈怠,招呼著小弟們趕緊忙活起來,一時間,東司內外,盡是忙碌的身影。
暮四滿意,果然,人還是得打有準備的仗。
原來,暮四飯後都未曾歇,特地提前到崗,在牆頭蹲了半個時辰。期間,把高天霸在樹蔭下吹水飲酒,高談闊論,全瞧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