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究竟是哪裏?
誰來,誰來告訴她?無論誰都可以,誰能給彷徨的她一份真實感?
她跌跌撞撞地往前跑。她從來不知道從這一刻起,自己也和闖入仙境的愛麗絲一樣,進入了一個莫名其妙同樣也有著荒誕規律的世界。
突地,她的肩被一個人緊緊握住,那力道幾乎要嵌進了血肉裏。
她抬頭,看著站在自己麵前的頎長身影,來人目光盈盈地看著自己,“我的小妻主,你這是怎麼了?”
她的目光落到來人微揚的唇角,這個男人的笑仿佛花開荼靡,那一雙狹長鳳眸裏像凝結著千年的迷夢,越發誘人沉溺其中不自醒。那一襲紫衣,仿佛幾經雕琢的輪廓以及如瀑的長發,形如妖孽。
她想問他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她的聲音卻卡在喉嚨裏無法訴出。
他捏住江夢肩膀的力道實在大得驚人,那份疼痛一直由肩傳遞到了心髒,這個人體最脆弱的地方像被一隻看不見的手握住了,讓她窒息。
那份痛疼甚至連令人驚歎的美麗都淹沒其中了,讓她沒有精力去感歎造物主的精湛技藝。
她艱難地抬手按在胸口處,努力找回自己的聲音,嘴巴幾開幾闔,終於,聲音嘶啞地說道:“能不能先放開我?”
心髒窒息的感覺實在很難受。
江夢沒有注意到男人的一夕愣神,在他鬆開手時,她連忙後退到幾大步。好像離他越遠,自己便越安全。
“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
“我的小妻主,您是醉得狠些了嗎,竟連自己的王爺府都認不清了?鳳兒讓您別和那些野蠻人拚酒,您硬是不聽勸。這要是折了您的身子,可讓鳳兒如何是好?”
這句略顯哀怨的話從他嘴裏說出來,江夢卻絲毫沒覺得別扭。話語裏不掩擔憂,可他那如子夜一般幽深的眼裏卻連一絲一毫的感情起伏都找不到。
“我,妻主?”江夢指了指自己,複指了指男人,“你,鳳兒?”
“妻主大人,您吃酒吃迷糊了嗎?”男人蹲下身,身子微微前傾,用他的額頭抵住她的,“感覺也沒有太燙人。”
江夢突然緩過神來,什麼時候她的身高需要讓別人蹲下身才能與自己平視?
她注視著“自己”的手。這麼一雙手該是被怎樣細心嗬護著?白稚細嫩,仿佛從未被磕碰過的名貴骨瓷。這雙手,卻不是她所熟悉的。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自己……
她深吸一口氣,定下心神,問道:“這裏有湖嗎?”
明明剛才還恐慌到不行,現在居然一臉平靜的問他“有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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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慢慢勾起唇角,真的很有意思,明明隱藏在衣袖中的手還在顫抖,她卻能強壓恐懼,假裝著平靜。那副模樣真是可愛得讓他忍不住想要逗弄。
“我的小妻主,找湖作甚?”
她還來不及說些什麼,一個冰冷的聲音插了進來。
“蒼鳳,那邊鬧騰起來了,你還磨蹭什麼?”
這個聲音聽起來就像是玻璃杯清脆的碰撞聲,簡潔而富有質感。視線上仰,她的眼就這麼對上這個莫名出現的少年的眼。這個人眼裏的黑仿佛夜空那漆黑的琉璃色,比起紫衣男仿佛沾上冶豔色澤的眸色更加純正。而少年眼中的冰寒讓他的輪廓冷硬了幾分,若以顏色形容二人,那麼妖孽男肯定是熱烈的火紅色,這個少年則是清冷的冰藍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