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言的機會,就這樣水靈靈的落到了陶鏡楊手中。
一樞密院官員出列,“陶國師,自古以來,想讀書的可以都可以花錢去上私學,何必由朝廷出資建辦義學呢?”
陶鏡楊清清嗓子,沉聲而言,“家中有銀子的自是可以花錢讀私塾,沒錢的寒門子弟,也可以勤工儉學的讀著。”
“若在困難些的,隻怕是終其一生,或許就連自己的名字也要認得馬馬虎虎。”
像祝悠然這樣的還好些,她爺爺是寒門之中的最後一個窮秀才,到死也不得誌。
隻是雖供不起家中孩子讀書,但倒是可以自己教孩子們認字。
祝悠然還有她的父親都認字,她爹也就是憑得認字才被富人家選去做工。
隻不過天命不眷,父母早亡,而祝悠然又因為認字能被王府采買給看上。
兜兜轉轉,轉轉兜兜,原來安排好這一切的,竟然是「認字」。
朝中之人,能做官做到麵見天子這一步的寒門子弟,可謂是少之又少。
不過,寒門倒還好,吃過苦,如果不幹涉他們利益的話,倒是都很樂意人人都能上學認字。
隻是一直養尊處優的貴族子弟們就不同了,他們可不樂意見得此事。
又出來一中年老頭起聲出勢,“陶國師,您或許是第一次上朝堂,不太清楚國事。”
這個中年男人的語氣有些譏諷,在這一層麵,似是在看一無知小兒一般,
“從古至今,向來是官宦之家與寒門才可讀書入仕,商賈不可,而庶民雖說並無限製,但若都去讀書,那交添倉廩府庫之事,又該誰來承擔呢?”
他這話的意思就是,天下百姓若都去讀書了,那誰去種地?
愚民,就是盡可能的使百姓愚笨,越笨越好,越什麼都不曉得才最好,這樣百姓們才能「心甘情願」地去忍受痛苦。
都讀書了就會都有智慧,若是都有智慧...那就得出現「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情況了。
陶鏡楊隔簾聽著,問一句,“敢問閣下,什麼官職?”
“老夫姓王名吉,乃翰林院學士,入朝十五載,專管文翰之事!”
這王吉說話之時還帶了些傲氣,專管學問,自是認為旁人都比不上他。
“哦,王吉,王學士。”陶鏡楊點點頭,身子稍稍往前傾,
“王學士入朝十五年,這麼多年,你日子過的可舒坦?”
李承澤聽後一挑眉,知道她要搞事,而且搞得還是非常難搞的言官。
不過他倒沒製止,因為他此時在想,假如阿楊沒吵過這人的話,那自己要不要找機會抄了王吉的家?
殺一儆百,倒也省的再有不長眼的官員,竟敢公然在朝堂之上與她叫囂。
李承澤自顧自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安靜的端著杯子聽著她講話。
另一邊,王吉一聽後怒目圓睜,“你!”
「舒坦」二字聽著不像好話,他自覺被一黃口小兒給冒犯,怒氣衝衝但又不敢發作,
“皇恩浩蕩,我等皆沐聖恩之下,自是鞠躬盡瘁、舍生忘死,何談「舒坦」二字!!”
他氣的狠狠一抖落袖子,眾人嘩然,甚至還有幾名去上前安撫他。
“好一個‘談何舒坦’!”陶鏡楊收著力氣拍桌,但依舊發出「梆!」的一聲。
嚇得王吉一個鞠靈抖三抖,震得李承澤剛放下的茶杯搖出了些水珠。
前者看著陛下無動於衷,擔心自己會被血濺當場。
後者麵無異色,隻是悄悄的端起杯子一飲而盡,並自然的拂去散落在外的水漬。
陶鏡楊沒放緩語速繼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