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思考良久,想著自己平日裏都不甚顯眼,莫不是這是老天爺給自己一個出頭的機會?
他越想越覺得事實如此,幾息之間,甚至都想起了自己小時候,曾有過一次跟著父母去慶廟祭祀過的陳年老事。
他索性頹頹聶聶的站出,對著慶帝說出自己的想法,
“陛下,臣就來自儋州,記得本國慶廟就建在那儋州地界上的大東山上,此地被百姓奉為神跡,常有神仙顯靈之事發生。”
這位官員的聲音一出,大殿就沒人再出聲了。
殿中人人都在打著自己的小算盤,
如太子,他此刻可謂是心花怒放,正盤算著要趁慶帝去大東山時在城內起兵造反。
如秦業,他征戰沙場多年,所殺之人不計其數,向來不信什麼鬼神之說。一聽慶帝還信這個,不禁在心中罵了一句煞筆皇帝。
陳萍萍換上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低著頭沒有其他的情緒。
李承澤亦是,他如看戲般瞧著殿上發生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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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發生的事情是他早就知曉的,什麼夜觀天象、大東山,如今都一一發生在眼前。
起初,他對於陶鏡楊這種「未卜先知」的行為感到心驚,但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的他也慢慢習慣了。
除習慣之餘,他還覺得安心。
這些日子,李承澤時常會搜刮些神仙傳記來讀,通過世人的筆墨來了解神廟、神仙、使者...
即便他原先並不信這些鬼神之說,甚至將其統統歸為
「絕望之人對虛無的祈求」。
但憑這一樁樁事件發生下來,饒是他活了二十年,堅信了二十年的純粹唯物主義者也不得不敗下陣來。
什麼人能持有提升真氣的仙器?什麼人能有起死回生的法術?什麼人能有預知未來的能力?
或許...這世上是真的有神仙吧,隻是見到的人少了些。
話本中常寫神女拯救世人,神女降世消災避禍,那阿楊會不會就是那傳說中的神女呢?
「神女怎麼會愛我?」李承澤總是這樣想。
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他都會獨自一人望著明月出神:
我這樣的人圍在阿楊身邊,算不算是褻瀆神明?
什麼仙女下凡動凡心會被老天處罰、神仙戀愛會被剔仙骨...
這樣老生常談的情節,李承澤卻隻覺心驚肉跳。
「我隻是一個凡人,不應該...拖累她。」他李承澤向來都不是什麼自信的人。
但是李承澤又想,都說神女愛世人,既如此,那他也算是世人中的一員,這樣一來,大約也就算不上是什麼褻瀆吧。
隻是,一想到陶鏡楊要愛這麼多人,李承澤又不可避免生出些妒嫉出來。
連他自己也覺得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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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澤立在朝堂上,聽著朝臣們七嘴八舌的討論起祭祀事宜,他便也站出發言,
“陛下親自前往大東山祭祀為國祈福,兒臣願留守京都,為陛下效力。”
太子不甘示弱,生怕被慶帝帶著一起去祭祀,擾了他的造反計劃。他忙跟著說,“兒臣也願替陛下留守京都。”
好啊,留守,都留,留守好啊...
慶帝麵上掛著意味不明的笑容,輕輕的笑了一聲,不知道的還以為陛下瘋了。
“好啊,朕的兩個好兒子,都知道替朕分憂。”他說完就又自顧自的走了,
“朕準了,就都留在京都吧。”留了一屋子大臣麵麵相覷。
李承澤見慶帝離開,習慣性的掃視一圈。
沒想到的是,他意外的對上了陳萍萍的視線。
兩人似乎都隻是不經意的打量著周圍,在對上視線之時,又都十分自在的分別交叉開。
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兩人的視線交錯,但彼此又都知道這其中的非比尋常。
原本永遠不該合作的勢力,現如今將要合作;
原本完全不同的治國理念,此刻也將趨於一同。
以此為界,朝堂勢力劃分出新格局,映照出慶國可持續發展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