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去長明觀,李鋒和熊樹很容易就見到了一春真人。一春真人歪在躺椅上,一副病歪歪的樣子,看見他們進來,還做出一副“我想起來迎接你們,無奈病體難支”的表情,把李鋒和熊樹給膈應得夠嗆。
待問起朱權的事,一春真人便擺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連說自己被蒙蔽,看著曾經有的一點兒交情讓他們寄住在八坤院,沒想到朱權這般沒有人性,竟然對自己的徒弟下手雲雲,言談之間竟是把長明觀摘得幹幹淨淨。
李鋒聽他這麼說,就知道從他這裏問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了。但從一春真人的反應也可以看出一些事情:朱權雖然扔下一個爛攤子給一春真人,但顯然他們之間的利益鏈並沒有就此斷裂,一春真人對朱權還抱有某種期望,或者說他們之間的交易並沒有停止。
李鋒在回來的路上,一直在思索一春真人在朱權身上到底圖謀什麼呢?或者他也想要得到七件神器?那朱權又是為什麼跟他合作?想讓長明觀提供給他什麼?一個住處?成百上千個可以做爐鼎的備胎?那為什麼他又要用自己的徒弟做爐鼎?
李鋒回來跟曲直倆碰了個頭,彙報了一下各自的進展,然後一起去看望李野渡。李野渡已經醒了過來,精神看著也好了許多,聽李鋒說起一春真人的事,苦笑著說:“我師父為什麼要這麼做……我也不清楚,不過我知道大師兄很小的時候就跟著他了,如果他那時候就用大師兄來溫養搖光戟……我覺得,大概是與大師兄的身世有些關係。否則他一個小孩子,又天生沒有靈根,為什麼會被他選來做爐鼎?”
曲直點點頭,“我會想辦法查一查吳何的情況。”
李野渡想了想說:“大師兄曾說過吳家是陝中大戶,乾隆年間還有族中子弟中過榜眼。”
“這倒是一條線索。”李鋒說:“陝西這邊的情況,交給我們查。”
榮辛懶洋洋的趴在房梁上睡覺,被他們嘰嘰呱呱的說話聲吵醒,不耐煩地翻了個身說:“‘海先生’不好找,可以找白恕啊。北新路的白恕,老曲你不會連這個人都沒聽說過吧?”
“北新路的白恕?”秦墨池腦子裏叮的一聲響,“吳何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就問過我,是不是認識白恕……”
榮辛懶洋洋地說:“那老東西是在試探你呢,要是知道臨海市的幾個大妖,他就比較好揣測你的身份了。”
秦墨池一直覺得吳何這人半正半邪,對他說不上有什麼好感,但他死的太淒慘,心裏還是有些同情的。聽榮辛說吳何一見麵就在試探他,又有點兒不解,“我跟他無冤無仇,他想試探什麼?”
“大概是看出你身上有妖氣吧。”榮辛打了個哈欠,“吳何這人向來以名門正派自居,最喜歡降妖除魔。”
秦墨池,“……”
這邊曲直卻一直在琢磨剛才榮辛說的話,過了一會兒喃喃說道:“怎麼把他忘了?”說著轉身跑了出去。
秦墨池好奇地問榮辛,“他說誰?白恕?”
“嗯,白恕。”榮辛微微抬起頭,金色的蛇身,卻頂著榮辛那張酷酷的人臉,看上去有一種莫名詭異的感覺,不過奇怪的是,秦墨池竟然覺得這個樣子的榮辛還挺帥。
“他也是妖?”
榮辛懶洋洋的在房梁上翻了個身,“臨海市定居時間比較長的大妖也就那麼幾個,白恕也是其中之一。”
“你跟他熟嗎?”
秦墨池在他臉上看出了一種糾結的神色,詫異地問道:“不認識?”
“認識。”榮辛不怎麼情願地說:“白恕的原身是老鼠,在臨海市的地界上子子孫孫不知道有多少,上至國家大事,下至哪家的夫妻打架,就沒有白恕不知道的事兒。”
“……”秦墨池忽然反應過來鼠類也是蛇的食物,麵對曾經是盤中餐的家夥,榮辛的感覺大概很微妙吧。
“如果情況很複雜的話,他說不定會親自過來一趟。”榮辛又翻了個身,“老曲說長明觀取證的事情已經進行的差不多了,明天大家都要搬回市區。要不是……噯,我真想一直留在山裏啊。”
秦墨池之前對於山居生活並沒有什麼感觸,還總覺得楊科跑去開農場很是沒事兒找事兒。現在卻隱隱覺得若是能一直住在山裏……似乎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十天之後。
西安,小吃街。
秦墨池和李野渡擠在烏央烏央的遊客當中,晃晃悠悠的往外走。秦墨池一手拿著酸梅湯,一手拿著一個玫瑰味兒的鏡糕,吃了兩口,覺得有點兒嫌甜膩,又眼饞起李野渡手裏拿的醬羊蹄,湊過去啃了兩口,摸著肚子發愁,“噯,吃飽了,再吃什麼都不香。”
李野渡順著他的視線看了一眼正炸著黃桂柿子餅的油鍋,心裏稍稍有些無奈,“要不買幾個,帶回去給他們當宵夜吧?”
秦墨池忙說:“好。”
兩個人又繞了一圈,除了阿驪喜歡的瓷瓶老酸奶,還打包了涼皮、醬肉和一堆小吃,大包小包的拎了回去。
自從朱權遁走之後,曲直等人在長明觀取證又花了兩天的時間。一春真人見朱權跑了,生怕所有的責任都落到他頭上,對“特事科”的態度倒是好轉了不少。遺憾的是,長明觀裏裏外外找了個遍,始終沒有找到那坤的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