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還是雨,這個世界濕漉漉一片的,撐著透明雨傘走在這個昏暗的世界裏的秦苒晴看著前麵那個模糊了的背影,她回味著少年的話:
那年煙花港巷,細雨傾傘,誰與我碎語耳畔;那年戲水湖上,小醉後輪番散場,留下一紙迷茫;那年琴聲悠揚,天涯飄散,擱筆間回憶多少過往……
什麼意思,美句嗎?可是為什麼自己覺得那麼熟悉,好像有誰曾經和自己說過無數遍,多到她隻聽一次就完全記住了,然而……是誰呢?她忽然感覺胸口很悶,一種揪心的痛苦刺激著她,雖然什麼也不知道但是她明白自己在想什麼,她立即丟掉了手中的雨傘踩著水窪追了上去。
少年沒有走遠,他似乎聽到了身後的腳步聲,然後他帶著一種意外和期待的眼神回過身來,他有些興奮的看著向自己跑來的白衣女孩,和自己一樣,她也被淋濕了,雨水將她凹凸有致的身材給貼了出來,她看著對麵的少年,臉上是興奮的微笑,她用剛好可以不被雨聲淹沒的音量說道:“你怎麼走得那麼快?”
“沐涵……你……終於來追我了……”少年疲憊的眼睛裏忽然稍微提神了,對麵的女孩笑笑,她走近兩步後看著這個一臉恍惚和激動的男生好奇道:“怎麼了你,你很希望我追你嗎?”
“嗯。”少年重重的點了一下頭,他將麵前的女孩擁入了懷裏,疲倦得萎靡的他用一種近乎哀求的語氣道:“我們回家吧。”
“家……”沐涵的嘴唇抖抖,她雙臂垂放著,任由男生將自己緊緊摟住,那個字讓她有些觸動,她的眼神迷茫了起來,嘴裏癡癡問道:“我的家……在哪裏?”
“你忘了……你從哪裏來嗎?”男生按開了她,女孩和眼前的這個人對視著,她發現男生的嘴角在抽動著,她記得他,是她的學生,她於是就問道:“水木依同學你怎麼濕透了?”
“秦……老……老師……”男生完全放開了麵前的女孩,他臉上的疲倦更加疲倦了,一種無奈雲繞在他的眉宇間,使得他看起來異常的頹廢,他長長的吐了口氣後眼神才稍微恢複了一些生氣。
“啊,我的傘呢?”秦苒晴左右看著,什麼都沒有,最後她笑了出來:“算了,反正這樣淋著雨挺好玩的。”
“老師,順路嗎,我們一起回去吧。”水木依忽然要求道,秦苒晴轉頭看看他,然後爽快的答應起來:“走吧,有人陪我淋雨也挺好的。”
“嗬嗬……”水木依敷衍的笑著,他們對視一眼後往前走去,這雨不大,朦朦朧朧的給人一種夢幻的感覺,不過如果隻是靜靜的走著未免有些折煞了風景,秦苒晴就出聲找話題道:“水木依同學,你多少歲了啊?”
“十六。”男生沒有回頭,他邊走邊補充一句:“和老師你一樣。”
“哈哈,開什麼玩笑,我才不是十六歲,我比你大好多了。”
“哦?”水木依轉過頭來:“那你知道自己多少歲嗎?”
“這個……”秦苒晴的眉頭皺皺,她的腳步遲緩了下來,原本臉上歡笑的表情已經變得迷離,水木依直視著她的眼睛,讓想回避的秦苒晴不知道避到哪裏去,最後她忽然就惡毒的瞪了水木依一眼,然後那之前消失的歡笑又自然而然的回到了她甜美的臉蛋上,她對上水木依的目光道:“問女性的年齡可是很不禮貌的一種行為哦。”
“又是保護機製嗎……”男生自嘲的喃喃自語,他沒有因此而生氣,似乎已經習以為常了的他隻是有些無奈的喪氣,他不再糾纏這個問題了,而後他找了新的話題:“老師你還記得剛才我和你提到的缸中之腦的猜想嗎?”
“嗯,你還說了要了解宇宙的真相必須弄懂‘我’的定義和‘我’在哪裏兩個問題。”秦苒晴回應著。
“那老師你有沒有懷疑我們現在的這個世界是假的,也許……我是說也許,我們都不是真實存在的,我們可能隻是一個電腦程序,或者……我們隻是夢境的一部分?”
“夢境?”秦苒晴被這個新奇的假設給激發出興趣了,她略微思索了一下後問道:“你認為夢是什麼,現實又是什麼?”
“夢就是睡眠時局部大腦皮質還沒有完全停止活動而引起的幻覺、幻想。”水木依邊走邊說:“簡單的講就是大腦接收到了一些不真實的感覺,這感覺包括視覺、嗅覺、聽覺和觸覺等。”
“是嘛?”秦苒晴也邊走邊思考著,然後她問道:“那你說說什麼是真實,如果這個世界的本質真的是缸中之腦,我們這些感覺都是可以被天衣無縫的偽造的,我們憑什麼斷定所謂的真實的存在,也許根本就沒有真實呢?”
“嗯。”水木依沒有否認,他說道:“真實是一個判斷夢的標準,但是如果這個標準隻是人為設定而不是客觀存在的,那麼我們根本就無法去觸及世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