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姨母客氣了,他日會去拜訪的,”劉據溫和地笑笑,衝李傾城揮了揮手,轉身往椒房殿而去。
李傾城站在原地,看著劉據離開,眼神竟有些迷離,她想到自己接受平陽公主安排,坐著馬車離開公主府的時候,心裏滿是恐慌和猶豫。她不知道自己的生活裏會有多少未知,她不知道皇帝對自己究竟能有多少日的恩寵。如今的皇帝雖然英姿勃發,卻總是年近五十,比自己足足年長三十歲。若是沒有接受公主的安排,或許她也能嫁個溫柔俊俏的少年郎,那樣的婚姻,又將要過出什麼樣的光景呢?她回過頭,歎了一口氣,已經選擇過的,就沒有機會更改,人總是貪心的,若是嫁了貧窮的少年郎,隻怕又會望著富貴人家的高牆大院後悔不迭呢。
“夫人,您才回來呀,陛下在寢宮中等您很久了,”才踏進合歡殿,就看見侍女淩霄站在殿門口張望,一見到李傾城,淩霄趕緊迎出來。
“等我?怎麼沒有通傳呢?”李傾城又驚又喜,皇帝昨日才去了尹婕妤那裏,原以為會在別處多待幾日,不想今日就過來了,她提起裙擺,往寢宮快步走去。
“陛下不讓,說今日無事,等等也無妨。”淩霄笑著,“皇帝寵愛您,讓其他宮裏的婕妤美人羨慕死了。”
“這話對著外頭可不能講,別讓人多心。”李傾城聽到淩霄的話,趕緊回頭叮囑。
“奴婢知道了,”淩霄吐了吐舌頭,跟在李傾城身後往殿中走去。
“陛下,怎麼也沒有讓奴婢通傳呢,”李傾城看著劉徹,他正站在寢宮中,撥弄梳妝盒裏的首飾。
“他們說你去了椒房殿,想著皇後應是有事情,你進宮不久,該與她多結交,寡人並沒有什麼了不得的事情,不過是過來看看。”劉徹笑笑,拿起一支玉釵把玩。
“陛下要吃些糕點嗎?臣妾昨日親手做了一些,雖是粗食,味道倒不錯,之前送了一些與皇後,”李傾城取下頭上的釵飾,轉身對著劉徹問道。
“不用了,寡人過來之前才吃了些,”劉徹站在李傾城身旁,伸手取下李傾城頭上的玉簪。
“陛下喜歡麼?”李傾城見到劉徹拿著玉簪搔頭,“若是喜歡,就送與陛下吧。”她本意是想討好,不料說完卻發現自己的話甚是荒唐。
“夫人難道忘了,這玉簪還是寡人賞賜你的呢?”劉徹看著李傾城紅了臉,忍不住大笑,“寡人頭有些癢,取來搔搔頭,不會要你的東西,搔完便還你。”
“是臣妾說錯話,鬧了笑話,”李傾城抿著唇,垂首待在一旁,拿手掩著麵,低聲道,“陛下切莫再取笑了,真是羞死人呢。”
“今晚寡人就在合歡殿歇了,晚些時候,夫人備些酒水來,寡人今日興致好,想飲幾杯。”劉徹看著李傾城的嬌憨可愛,心中更加喜愛。
“好,臣妾這就去準備,夜晚露重,天氣涼了許多,臣妾現在就去把酒燙著,”李傾城揚起臉,笑著點點頭,“陛下近日忙碌,下酒的菜色用些清淡的吧。”
“隨夫人安排了,”劉徹在桌邊坐下,看著李傾城走出門去。
李傾城恩寵日盛,有時,劉徹接連數日留在合歡殿,與她談笑飲酒,她從前對劉徹還有些許敬畏,如今已自在許多,劉徹對她縱容,不僅賞賜了豐厚的珠寶首飾,還接連給李家加官進爵,進宮不過數月,李延年就被封為協律都尉,負責樂府的管理,每年享有二千石的俸祿,李傾城另外兩個兄弟雖未封官,但是生活已於往日大不相同,儼然是豪門公子。李傾城心中感激,對劉徹更加依賴,兩人情意愈發濃厚。
衛子夫召李傾城去的次數越來越頻繁,有時說些宮中事務,有時隻聊幾句閑話,但是李傾城能感覺到,衛子夫對自己越來越看重,她雖然欣喜,有時也不免憂慮,都說伴君如伴虎,與皇後交道又何嚐不是如此?皇後對自己親厚,日子自然好過,可見麵的機會多了,難免會有做得不周到的地方,到時候惹惱了她,豈不添了麻煩?李傾城對於目前的日子很滿意,她不想橫生枝節,將難得的好日子丟了去。
就在李傾城思量著如何與衛子夫相處時,她的合歡殿裏來了一個稀客,看到那張臉孔,李傾城既意外又歡喜,她喚了婢女備好點心招待客人,又親自給客人倒了茶水。
“姨母不必客氣,兒臣今日來,是有禮物相送。”劉據命身後的侍衛捧上一個漆盒,“前些時候,友人送了一把古琴,兒臣粗莽,不懂音律,但是閑置著又糟蹋了,今日去見母後,聽聞姨母精通音律,特意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