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說來,這積久不融的大雪算不算一種異象。”陳零一早就注意到了這無處不在的皚皚白雪。他們已經在此地至少停留了五日,且五日之內都不曾下過大雪,而這地麵的雪卻也全然不曾消融半點。
幾人踩著木製的樓梯吱呀作響,善長聞言回頭看了一眼,卻說,“這積雪倒屬常態。此處靈力流動遲緩,想是消融之感並不強烈吧。”
不過說話的功夫,三人便輕鬆上到頂層。善長塔的構造與之前去過的靈照塔大致相同。不過相比姐姐的精致富麗,妹妹這邊卻略顯樸素。穹頂的浮繪大多是簡單的雲彩繚繞,少了許多精雕細琢的味道。隻是,想到善長出家人的身份,這樣的簡單樸素倒也不算奇怪了。
陳零瞄了眼良久不曾發言的普渡,“大師可有高見?”
普渡聞言一笑,沉吟一瞬才開口道:“高見談不上,林施主客氣。據貧僧所知,此塔與隔壁的靈照塔皆是外來之物。它們當初能自塵世降入異界寒淵,想必亦是通過了界麵縫隙吧。”
如此看來確實是有這種可能。上古妖神彌生能進入此地,是因天界諸神之罰。以天神之力撕裂時空自然不成問題,再聯想那位在凡世修煉了數百年依然沒能突破界限來到寒淵的狐妖,這雙塔之沉確實十之八九是恰逢其會鑽了時空的縫隙了。
“如此,便是這雙塔之頂即縫隙所在?”
善長隨手捏了個訣,拋向塔頂。隻聽見“撲撲”幾聲輕響,塔頂紋絲不動。
“前輩不妨試試以念力牽引,塔既然是因前輩而成,必然受前輩操控。”普渡見此,輕聲提醒道。
善長按普渡所說,重新集聚念力,雙手呈開合之勢逐步引導。須臾,緊緊閉合的穹頂開始出現輕微的晃動。陳零二人鬆了口氣,普渡的方法果然有效。然而約半刻鍾後,穹頂依然隻是微微晃動,普渡開始皺眉。
陳零也開始疑惑,扭了脖子問普渡:“善長的訣可有問題?”
訣沒有問題,有問題的,恐怕是人。這句話普渡雖然沒有直接說出來,但陳零莫名其妙地就領會了。她悄悄地打量了一番仍在捏訣施法的善長,又著意關注了一番法決散逸的位置,最終發現,她拋出的法決在觸及穹頂時,總是受到一股不甚明顯的排斥力。
按理,塔是善長的,那麼穹頂的陣法必是於她的法力同出一源,根本不會存在排斥現象。除非,這塔並不屬於她。陳零下意識地看向普渡,他們不會跑錯地方了吧。難道隔壁那頂才是善長塔?
普渡搖搖頭,虛指善長。塔是對的,那錯的,就隻會是人了。陳零不自覺的眨了眨眼,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
其實善長一施法便感應到了穹頂的隱隱排斥,起初以為是受了當年築塔之人殘留法力的影響,但嚐試十數次之後仍然如此,心中終於開始懷疑。難道是自己常年幽閉此地,法力滯澀到已無法操控此塔?但是轉眼看到塔身原本的法力似有若無地遊走,毫無年久破敗之感。
“前輩不如先歇息片刻,或許是時隔太久,之前設定的陣法符文自動衍生了變數。”
陳零正猶豫著該不該提醒善長去隔壁的靈照塔試試,普渡那清淡卻平穩地聲音便傳入耳中。雖然大多數修仙者都知道,已然定型的陣法符文自動衍生變數的幾率相當小,甚至數千數萬年難得一見,但這樣的說法才最能安撫現在的善長。
不愧是金丹大能,陳零再次領悟到小嘍囉與大能的區別。如果不是普渡率先開頭,她說不定還真會口無遮攔地衝上去告訴善長,塔鐵定是善長塔,但人是不是原來那個人,就那說了雲雲。
想想也是好險。不過這樣幹耗下去也不是辦法。即便三人之中已經有兩人大概猜測到了問題所在,但不到驗證這一步,便都是空談。
與此同時,善長坐定調息,腦中反反複複都是穹頂的陣法符文。這些符文相當熟悉,熟悉到像是自己親手布下。想到此,她隨手模擬著腦中的印象往穹頂一指,忽的一束耀眼的金光便撒了下來。
陳零不明所以,抬頭一望,卻見金光出處又多了一層新鮮的符文。
見此,普渡也麵露驚異。原本以為眼前的善長是遊蕩太久失去記憶,才以為自己是善長,如今來看,其中另有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