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慕宸亦是頗感意外,隻抓住她的手問道:“汐兒,此乃你真心之言?”
“是。”汐顏含笑點頭,清澈的雙眸中看不出任何的雜質。隻是,沒有人比她更清楚,這一切,終是逃不過他的陰謀算計。從他執意牽著她的手步入乾明殿的時候開始,他就已經算準了這一切,對麼?
說什麼要尊她為後?說什麼要將那些女子遣送回府?所有的一切不過就是為了激起群臣對她的眾怒,而他,便會佯裝為了平息這場風波而委曲求全的留下那些女子。
她藍汐顏是何許人也,如何看不透此種的伎倆?所以,才來個順手推舟。哼,籠絡眾人的手段,她也會!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看到汐顏眼中那一絲不屑的笑意滿滿溢出,風慕宸竟是不免升起一種莫名的心慌。他自是知道汐顏的聰慧,無論自己在她麵前如何遮掩那些的計謀,卻依舊逃不過她的銳利的慧眼。
稍稍凝神片刻,他冷眼掃向跪地請求的眾人,沉聲道:“既是汐兒求情,朕自是會慎重考慮。不過,朕不想聽再聽到有人說汐兒是妖孽這樣的話。否則,朕絕不顧念舊情。”
看著朝中重臣個個耷拉著腦袋不敢低語,風慕宸兀自勾起一絲冷笑,伸手扯了汐顏入懷,深情凝望:“汐兒也累了,隨朕回去歇息吧。過幾日還要舉行立後大典,汐兒會更加勞累的。”
汐顏嬌羞的點頭,由著他陪著跨出大殿,殿外陽光明媚,春日的微風調皮的掀起她寬大的裙擺,散開如牡丹一般細碎的波瀾,蔓延進微顫的心頭。
“皇上。”身後,亦有不知輕重之人開口挽留。
風慕宸聞聲駐步,清冷的目光一旦脫離汐顏的視線便即刻滿帶嗜血的戾氣,狠狠的瞪一眼嚴瑜,強壓怒火而道:“嚴丞相還有何事要稟奏麼?”
“臣啟奏皇上。”嚴瑜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叩頭跪拜而道:“立後大典乃是盛大喜事,皇上若草率行之,隻怕會讓內務府的人應之不暇。若匆忙了事,必將委屈了、呃,翎歌公主。”
汐顏聞聽此話差點笑岔了氣,委屈了自己?他是怕委屈了自己的女兒吧?才入宮便遇到了她這樣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他的女兒還不懊悔致死?
抬眸對上風慕宸探尋過來的目光,汐顏隻得輕言淺笑一番,道:“丞相大人所言甚是為汐兒著想,汐兒尤感欣慰。阿宸,立後也不在這一時,汐兒此生能在阿宸身邊已足矣,亦不在乎那些虛實。況且阿宸初登帝位,實不該如此勞民傷財。”
風慕宸蹙眉思索了片刻,冷冷的瞟了一眼嚴瑜,道:“汐兒為正妃,何故還稱其為公主?以後,便已皇妃稱之吧。”語畢,牽了汐顏的手離去。
汐顏心中微顫,皇妃、皇後,一字之差,差之千裏。風慕宸,你終是有所顧慮的,對麼?
側目望向身旁的男子,這一生,似是終要與他牽扯不清,即便曾經傷害刻骨銘心,卻還是要強裝歡顏投入他的懷抱。一切都是為了尋回巫靈珠,為了解救藍氏家族的使命。可是,每當沉浸在他柔情的目光裏時,為什麼還是忍不住如此的心神蕩漾?
不,不能沉淪,她已經錯過一次,不能再錯第二次。她所背負的使命已經如重擔一般壓下,她沒有回頭的可能,唯有硬著頭皮走下去。
夜幕微垂,陪著汐顏用過晚膳之後,風慕宸便起身去了南書房處理朝政,隻讓汐顏安心休息。
躺在柔軟的蘇繡如意團花錦被中,聞著空氣中淡薄而熟悉的薄荷香氣,那種安然而舒適的感覺再次破空而入。這是風慕宸身上的香,即便曾經心有怨恨,卻還是會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