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龐元省的蔑視(1 / 2)

天寒地凍,嗬氣成霜!

單薄而破爛的衣衫下麵,枯瘦的軀體在顫抖著。不知道是害怕,還是因為寒冷。

“哇、哇!”

萬籟俱靜間,偶爾會傳來寒鴉的悲鳴。讓肅殺的局麵,又多了幾分蕭瑟。

這一份淒涼,讓人的心頭蒙上了不詳。但沒有人任何人抱怨,哪怕手已經凍得青紫,也不敢放到嘴邊暖和片刻。

看到這一幕,一個穿著六品服色的文官笑道:

“大人,我軍可用!”

聽到這句話,龐元省緩緩放下手裏的書卷,用輕蔑的語氣說道:

“用兵無非一個嚴字,嚴軍律、嚴行為,便是正人,便是強軍!那些卑賤武人卻喪心病狂,罔辜君恩、無視神州板蕩。隻知道要錢要糧,動不動就以嘩變相要挾。今日不過誅殺些跳梁小醜,這歪風便蕩然無存,可見事在人為啊!”

六品文官笑道:

“高明,果然高明。孫宇庭米粒之光爾,豈可及您萬一。可惜如今朝堂奸佞執權、眾正隱退,否則委大人以全權,西北亂事早定矣!”

龐元省傲然一笑,端起身側的那杯參茶,輕輕呷了一口。

“髡賊以為神不知鬼不覺,豈料老夫早已算準了他們要來。如果按那武夫的籌謀,必然是在山口設伏。且不說勝負如何,我朝天兵居然如此猥瑣,傳揚出去徒增笑耳!”

六品文官有些不屑的說道:

“鄙夫怎知籌謀為何物!那廝們日間鬥雞走馬,夜宿勾欄妓家,論起喝酒有十人不當之勇,一旦上陣兩腿瑟瑟隻欲奔逃,國之恥辱也!”

龐元省歎了一聲。

“武夫可惡,武夫可殺。國之強大,在德不在勇,如天下悉用正人,又有何事不成。就是阻布、夜陀也必然羞愧不敢犯邊。正是武人可惡,攛掇聖上開邊挑釁,如今國土並未擴大,國庫倒是支撐不住了。

今上又要開商稅,又要建立市舶司,用的偏偏又是閹人,此豈能長治久安?如今的內閣中,眾正悉皆辭退,上位的幾個奸佞卻隻知附和上意,還給江南數省下了定額。不過杭州牧李維忠公,隻上繳銅錢二百文,說是老妻織布所得。”

六品文官不禁拍了一下手掌。

“好!此不啻於給真賊子當頭一棒,阿諛奉承的小人,羞愧不羞愧也!”

龐元省又冷然說道:

“西北三州酷寒,盜匪、蠻夷橫行,此為國之瘡癰,輝山眾正早欲放棄!專保蜀州、晉州、冀州,如此一來國用便無捉襟見肘之患!

今上,以祖宗之地不可棄為由橫加拒絕。如今邊事漸漸糜爛,又要增收賦稅,此真昏庸之舉。然食君之祿,忠君之事。今次蕩平髡賊,吾欲乞骸骨回魯州,入輝山書院再學十載!”

說到這兒,他將身上的黑狐裘大衣脫掉,走到火盆前,往裏裝了幾枚香炭。

“呼!”

淒風卷過,帳篷的門簾猛地被推開。幾名俏麗的丫鬟,趕緊用手將它壓住。

但龐元省還是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他恨恨的說道:

“吾思魯州之溫和也,輝山之醇厚也,約三五同好,在家中置酒高談,不亦快哉!此間隻有粗糲茶飯,豈是文臣為官處,國家負吾也!”

就在他抱怨之時,甘州衛的統領也在嘟囔著。

往日養尊處優的人物,如今正縮在一個坑中瑟瑟,青紫的嘴裏還發出顫抖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