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水淹北虜 二(1 / 2)

秦權這麼一鬧,張雄自然不能再避,次日一大早便上門拜訪,身為女流之輩,我自然是不能進屋聽的,大嶽雖是女帝開國,然而後世子孫“不爭氣”,偏出了幾檔子後宮篡權的戲碼,幾經周折,終是將女子的身份壓到了最底才算安心。

閑來無事,想到後院書房裏的書都已發黴,便給自己找了個差事——將木架上的書一一搬出來晾在了遊廊的台階上。

踩著書間的空當,將書一本本地翻開,微風一過,書聲四起……

從書架的最底下掏出來一根用白布包著的卷軸,白布上早已生滿黴斑,鬆開係帶,抽出卷軸,一股酸腐味直衝鼻腔,這軸原來是用皮革所做!

倚在廊柱旁,無聊間打開卷軸,衝進眼簾的是一張附字的地圖!右上角書著“漢西北虜”四個字,下麵則是密密麻麻以細毫描畫的線條,以及細小的楷字,隻比螞蟻大不了多少。

地圖上描繪了西北大片疆域,以亳山為界,東至漢西最東,西至茫茫戈壁,北至虜族羌氏、南臨漢南邊域,圖上山脈、河澗,溝穀,都細細做了標記,並注上名字,真可謂細致!

看看落款,無章印,隻有小小的兩行字,首行為:許章拜上,下附一行小字:北取羌氏,西霸戈壁,以山為塹,可霸西北!

看罷不禁讚歎,寥寥十六個字就定下了漢西,確實厲害!不知道這位名叫許章的人是何許人,如今是否還存活在世上,若是漢西王得了他,莫不是真能如師尊所說,雄起於西北。隻可惜這一片苦心怕是空投了水底,如此有用的一張地圖竟然被棄在一邊生了黴!

展開卷軸鋪到石台上,蹲下身,細細看著,從小看過不少各地的地方誌,卻沒有一份如此細致的,都隻是粗淺的記載了較大的山脈、溝壑,以及民生、習俗……

“漢西北虜?”不知是我太專注,還是他走路無聲,等我回臉時,秦權正好蹲了下來,捏著地圖的一角審視了一眼,“哪裏找到的?”

“書房。”

“許章……”

“你認識他?”他的口氣到像是聽過這名字。

轉頭看看我,“你到是對什麼都很好奇。”

“……”轉回頭,瞅著地圖上的某一點不言語,他的話向來不好答,既然不好答,幹脆就不答。

“收拾一下,我們下午就走。”一屁股坐了下來。

抬頭望向晴空萬裏,並不看他,“你真得要帶我去?”

“嗯。”

“那裏是邊疆,我能去?”

“怎麼不能?邊疆也有女人。”

“我是說兵營,我……也能進?”轉頭凝視他的雙眸。

他卻笑了,有些張狂,“若你想進,我自然能帶你進,隻是你進去要做什麼?”

“……”是啊,我進去做什麼?“你……覺得我能不能幫你?”我發現自己其實也很想像師兄那樣,隻是沒人相信我。

“幫我做什麼?”臉上盈滿笑意——讓人氣惱的笑意,如同幼時剛學圍棋,就邀師尊下棋時他臉上的笑意一樣,雖沒有惡意,卻十分傷人。

“平定諸侯,天下一統!”這怕是我有生以來說得第一次大話。

他愣住了,笑意還含在嘴角,視線越過我,調向了遠處,久久沒再說話,“去收拾一下。”

他沒能給我答案,卻也沒反駁,隻是平靜地吩咐了我這麼一句話後,便起身離開了後院,徒留我和滿地翻飛的書頁兀自在原地喧囂,我猜不出他心裏在想些什麼。

也許我說對了他的心思,也許沒有,撿起地上的地圖慢慢卷起來……

在西行的途中,我得知了很多有關漢西趙家的事,我不清楚他是有意告訴我,還是無意,按照我的想法,寧願認為他承認了我的存在。

漢西王趙焦膝下有二子,長子趙啟漢十二歲進京伴駕,直到奉命回漢西受封世子,在京城整整住了十一年。次子趙戰西,小兄長三個月,一直留在漢西,據說他曾六次退敗北虜犯境之軍,在漢西相當有號召力,甚至曾經一度傳說漢西王欲讓位次子,後因眾諸侯多相關注,這才未能廢長立幼,然而此次北虜兵犯西疆,據張雄所說,趙戰西稱病不起,眾人皆推薦剛得到“世子”封號的趙啟漢領兵阻敵,而秦權說,趙啟漢生來體弱,又是個避世的性子,在京城時就成天躲在書房看書,不問世事,哪來的領兵經驗?看來是有人想借此機會故意拆新世子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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