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爺爺就沒有給你做過解釋?這些標識的不同顏色,應該各自有它的寓意吧?”
黃奎做了一個誇張的表情,說:“解釋?二十年來我壓根就沒聽爺爺提起過地圖的事,這次還是我從他床鋪下的地磚裏找出來的。”
“這麼說來,這張地圖算是你爺爺的寶貝了?”
“可不?”
我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要真是這樣,你爺爺肯定不在夜郎穀。”
黃奎驚訝地看著我,不說話。
我說:“你想啊,這地圖是他的寶貝是吧?這地圖是夜郎穀的地圖是吧?你爺爺要是再次進入夜郎穀,他幹嘛不帶著這張地圖進來呢?裏麵畢竟有那麼多地洞,怎麼說也有一些凶險,有現成的地圖多好呢?”
黃奎咬著嘴唇沉吟了一陣,才無可奈何地點了點頭。
“不過也不一定。”我突然改變了想法:“萬一老人家已經把這張地圖爛熟於心了;或者,老人家壓根就忘記了這張地圖;再或者,老人家離開的時候太倉促,忘記帶走了這張地圖……”
黃奎的臉上再一次泛起欣慰的笑容。
“但是……”我嚴肅地說:“這些都是我瞎猜的。”
黃奎的表情又黯然下來。我突然不忍,這樣反反複複的情緒,對他來說是一種殘酷的折磨。
我也學著黃奎的樣子,把腦袋貼近地圖上的那個黃色圓點,端詳了幾分鍾,突然就有了新的發現。
“老順,有鉛筆沒有?”
“鉛筆?”老順納悶地問我:“你要鉛筆幹什麼?”
“你就說有沒有?有就拿來。”
“沒有。”
我抬起頭,罵了老順一句:“你有毛病啊!”
老順立即說:“我到村委會的小賣鋪去買。”說吧就跑出了門。
幾分鍾後老順就買回了鉛筆,削好後遞給我。我捏著鉛筆,斜斜地在黃色圓點旁邊凹陷的牛皮紙上輕輕塗抹,很快,被鉛筆塗抹的圖紙上就顯現出三個灰白色的字樣:藏寶洞。
黃奎和老順也看出了這三個灰白色的字樣,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間竟然說不出話來。
原來,這三個字是黃半仙故意不用毛筆標注出來的,但是他又想留下印記,所以就用堅硬的物件,在牛皮紙上“刻”下了“藏寶洞”三個字樣。沒想到最終還是被我發現了。
黃奎首先做出了反應,伸手過來要拿走地圖。
我神秘地朝他笑了笑,直接把地圖遞給他,可是他卻不敢接了。售出一根指頭撓了撓鼻頭,說:“嘿嘿,我是來求大哥你幫忙的。”
“真心?”我還是神秘地笑著。
黃奎定了定神,很認真的幹咳了一聲,回答說:“日月可鑒。”
“好說。”我點點頭,轉過頭對老順說:“關於地圖的事情,半個字也不準透露出去,要是還有第四個人知道這個事情,你我的兄弟情分,算是到頭了。”
老順一看我滿臉嚴肅而且目露凶光,當即戰戰兢兢地直哈腰:“哎喲我的莽哥呢,你又不是不了解我,我們可是從開襠褲一起玩長大的呢。”
接下來是一片沉默。
大約五分鍾後,黃奎才猶猶豫豫地問我:“大哥,你看我們什麼時候動身?”
“動身?動什麼身?”
我的明知故問明顯讓黃奎不爽了,但是不爽歸不爽,他卻不敢有絲毫的表露,隻是小心翼翼地說:“去夜郎穀找我爺爺啊。”
“我怕你是不想要命了哦。”我突然起身,把地圖遞給黃奎:“這個寶貝還是你自己收好,找你爺爺的事情,草率不得。夜郎穀不是誰想進去就能進去的,不是每個人都像你爺爺當年那麼幸運。”
“是的是的。”老順在一邊附和說:“閔家寨曆來進入夜郎穀的人,就沒有一個能活著出來。”
我狠狠地愣了老順一眼,他這才發現自己說錯了話,急忙閉嘴。
要說老順說錯了話,其實也是不正確的。據說兩千年來,閔家寨每隔幾十年、多則上百年,就會有人鑽進夜郎穀,但是都沒有人活著出來過。六十多年前,我大伯也鑽進了夜郎穀,人倒是出來了,但是卻瘋了,剛剛邁出那道圍牆,家人還沒有來得及慶幸,大伯卻轉身就跳進了圍牆邊上的那個出氣洞……而周邊的村寨,據說也有人鑽進過夜郎穀,但是也都沒有一個活人走出來。正因為如此,兩千來,那道圍牆才會具有那麼強大的震懾作用,盡管如今早已殘敗不堪。
但是老順的話也不是全對。黃奎的爺爺黃半仙,還有我,不也是曾經鑽進過夜郎穀嗎?雖說後來黃半仙失蹤了,但畢竟是五年前的事情,和夜郎穀不一定扯得上幹係。還有我,二十年過去了,不是活得好好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