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飛魃(2 / 3)

子午馬轉頭一看,黃袍、番旗,是那半半仙。

“都說我們客店見。”爺爺在一旁輕輕斟著茶,語氣很是傲慢。

半半仙低著頭,不朝這邊瞅,他一身的風塵仆仆,必定是繞了不少彎路,最後迫不得已又走回來。

夥計上好了飯菜,櫃麵上的老板,又把一捆已經點好的香遞給他。夥計翻翻白眼,無精打采出了門口,不知從哪裏拖出一個三鼎石香爐,然後就聽他說:“路過的孤魂野鬼,我們這裏廟小,容不下各位,還請多多見諒,這些香火就當是請大家的。”夥計邊說邊拜,然後將那捆香插在了香爐裏。

就在那夥計進了屋子,外麵突然刮起一陣莫名的陰風,沙塵跟著翻滾著卷了過去。子午馬瞪著眼睛,看著那一閃一閃的香火,說不清此時此刻心裏是什麼滋味。

吃好飯後,爺爺去櫃前結錢,半半仙朝長凳這邊挪了挪,挨著子午馬低聲喊著:“喂,喂。”

子午馬轉過頭,就聽他問道:“你叫小友是不是?”子午馬搖搖頭。

半半仙詫異道:“你爺爺不是叫你小友嗎?”

“是,但我不叫小友。”

“那你叫什麼?”

“我叫子午馬。”子午馬一脫口都覺得奇怪了,自己明明叫馬子午,怎麼外號被人叫多了,連自己,都不認自己名字了。

半半仙眼神裏流露出好奇,“那小友是什麼意思?”

子午馬一臉尷尬,說:“小友的意思是,小朋友。”

半半仙差點跌倒在地,他似笑非笑了兩下:“那個,子午馬小朋友,你爺爺到底是什麼人?”

爺爺是什麼人?子午馬皺起了眉頭,他還真搞不清爺爺是幹什麼的。他本領高強,精通法術,但又瞧不起江湖走馬的方士,這麼算來,應該是哪裏的高人,山中隱士。

見子午馬也說不出所以然,半半仙望著爺爺的背影,更顯疑惑。他在江湖上跑動,閱人無數,就算是個中高手也見過不少,可像他這樣不出手則飄逸灑脫,一出手就氣吞山河的,還當真未曾見過。江湖人,習氣粗野,性格鄙陋,即便是一些江湖上的大家,也不見這份威嚴凜然。

這時老爺子突然轉過了身,半半仙趕緊把目光瞥向別處。老爺子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飽含笑意,“小友。”

子午馬立刻起身,去了爺爺那邊。

“兩位,客房在二樓,請隨我來。”夥計打著燈,順著樓梯走了上去。

這二樓的過道連個燈都沒有,看上去陰陰暗暗的。一直走到盡頭,夥計才推開右邊的房門引他們進去,待點燃了桌上油燈,夥計對他們爺孫說道:“這是二位的房間,若是無事,請二位切莫隨便走動。”說完便退出了門。

子午馬看看屋裏,一共兩張床,還算幹幹淨淨。

“小友,今天爺爺教你的吐納,可練好了嗎?”爺爺問道。

子午馬搖搖頭:“每次一吐氣,就全散掉了。”

“這是正常的,隻要勤加練習,慢慢就好了。今天趕了這麼多路,就不要練了,明天應該就可以到溫家了。”

“嗯。”子午馬笑笑,轉而又問:“爺爺,我們的病……真能治好嗎?”

“天行天命,人為人事,我們隻要盡人事聽天命就好。”爺爺的眼睛之中如此平靜,子午馬覺得,爺爺當真是不凡的人,有永不服輸的鬥誌,又有著對生死無常的淡泊,如此任何一個,世間又有幾人能做到。但凡能做到其一的,已經是能有一番成就,一番經法了。

子午馬躺在床上,漸漸一股惺忪睡意襲來,不知不覺就睡著了。但他睡得不沉,屬於半睡半醒,朦朦朧朧有意識,也能感覺到被褥的濕氣,房屋裏的黴味。不知是哪根弦搭錯了,他在似夢似醒中,想到一個問題,這裏是死人的客棧,那這房裏,這床上,是不是也躺過死人。

就是這麼一個歇斯底裏的想法,讓子午馬一個驚顫,把他從夢裏徹底拉了回來。

子午馬坐起來,一旁爺爺睡得正安穩,他卻是一身冷汗。摸摸這潮濕的被褥,心裏直覺得膈應,趕忙把被褥翻到了一邊。說不定,它真得被拿來裹過人屍,所以才會這麼冰冰涼涼、陰陰冷冷。

窗外,黑漆漆的夜空。他們在客店的陰麵,背著月光。子午馬坐起身來,桌上的油燈還亮著,一旁放著茶壺。子午馬覺得口渴難耐,便下床走到桌前提起茶壺,這麼一提發現輕蕩蕩的,裏麵根本沒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