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感容不得冷箭但入骨的箭頭卻會慢慢變暖)
打掃讓屋子幹淨,忘記讓頭腦輕鬆。整個三月贈給人間的都是丟棄和遺忘,直到月底那惱人的雨點捎來春的氣息仿佛才有些許撿拾應該被重新記起。
任何一種周末都是燦爛的,不管它是刮風還是下雨,更別說豔陽高照了。
沈喻那天下午和舍友莊慧出去到百草園,剛踏上公園的入口遠遠就看見溫茹一個人將一本書卷起來作為接力棒,一手握一頭雙肩外開將兩手背在身後沿著細細的小徑幽幽獨行,整個神態透著一種天高雲淡東籬賦閑的悠然自得。
沈喻給莊慧使個眼色兩人悄悄尾隨過去,一邊一個對著溫茹的左右耳朵用盡畢生力量五雷轟頂地大喝一聲。
溫茹正陶醉在一種空洞的虛無裏——茫無頭緒。
昨晚在樓梯口那個自報家門的男生打扮得油頭粉麵臉綻得像被爆了頭的丘比特一樣,猝不及防地對著她的前胸口粗生生地放了一支冷箭,嚇得她當時直挺挺地向後倒退了好幾步。
他是同係鄰班一個管理專業的學生叫虞瀆,她曾在樓道裏經常聽到他的同學稱他綠豆也有叫魚頭的,但她卻從來沒有特意去留意過,因此有關他的個人印象也隻能到此為止。
她想不到那家夥怎麼會瞄住自己,當時他好像還用了“喜歡”兩個字,完整的句子應該是“真的很喜歡”,但粗聽起來竟有點像“真的很奇怪”。
他雖然看起來很大膽,但聲音總掩蓋不了那種囁嚅的本質。
他還約她一起享受夜色,她因為慌亂當時也沒有聽清楚,所以就沒做回答,結果讓他很誤解。
虞瀆遲疑了半天最後還是鼓足勇氣告訴她他不會急於一時,言外之意好像他還會來的。
溫茹有點驚慌失措,思想好像也跟著打烊了,既說不清楚也不知道該怎樣應付,隻感覺自己臉紅發燒心跳加快一副茫然,隻顧傻呆呆地看著他像半自動步槍一樣叭嗒叭嗒地一下一下扣動扳機卻無言以對。
她將手裏的書夾在胳肢窩底握拳抱胸側著半個身子做出防守的姿態,一直等到他鬱鬱寡歡悻悻而去也沒有說一句話。
他轉身離開後溫茹才長舒一口氣將側得發酸的身子扭正,交錯的路燈無法計算出他身後影子的長度。
她釘在那兒不自覺地伸手在臉上抹了一下正準備逃離,可發現他走了幾步後又停了下來並返身看她,溫茹不自覺地又擺出守勢並瞪起驚悸的瞳孔。
虞瀆原地轉了兩圈看著溫茹那驚悚的神態,終於無可奈何地帶著無限猶豫緩步走了。
溫茹一直看著他遠去確定他不會再返回來了才心亂如麻地走回宿舍。
她輾轉反側地在床上一直折騰到零點才在不斷上湧的睡意裏朦朧而去。
她沒有睡成懶覺,紛亂的思緒牽著她東遊西逛還沒到六點她就被牽著從夢的公園裏逛了出來。
她在床上翻來覆去差點都翻江倒海了,攪得床下的鄧佳怨聲載道半夜還爬著起來睡眼惺忪地關心她,問她是不哪裏患病了要陪著她去看醫生。
溫茹挺內疚,為了不再因自己的不安分而引發別人的身經疑慮,更為了不讓自己的小心思被別人無端察覺,所以早醒後她就委屈著自己像僵屍一樣直挺挺地靜靜挨到天明,差點讓平鋪直敘心髒都停止跳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