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陽雪城外的樹林涼風習習,鳥鳴草芬芳,林中不時有‘哼哈嘿’的聲音響起,三名少年正擺著有模有樣的把式在林中一片空地練拳。
三人中,最小一人僅約摸十二三歲,揮拳挪步反卻最是剛勁,唬唬不懂武功的外行人顯然遊刃有餘,隻是一套拳打完,這少年便暴露了本性,原地站著看另外兩位哥哥練拳時,隻是傻傻的癡笑,連鼻孔中流出的鼻涕也不記得擦去。
餘下二人年紀瞧著相仿,也就十五六歲的模樣,可兩人的穿著卻是有著天差地別,一人粗布短衣,暴露在外的雙臂也談不上健壯,倒是膚色不似窮苦人家那般黝黑,反倒比常人還要顯得白一些,再配上那張足以稱得上英俊二字的麵容,反倒叫人有些不適應,若此人換身衣袍,腰間再懸塊好玉,搖搖紙扇充當個溫文儒雅的讀書人保管不會引人懷疑,指不定還能騙來好些個芳華少女的青睞。
如果說這位有著英俊臉孔卻著粗布短衫的少年瞧著有些奇怪,那餘下一人便足以稱得上不倫不類了,錦衣玉服,腰間懸玉,一身行頭沒個百兩銀子根本置辦不下來,一看就是出生富貴的世家子弟,說其不倫不類,不單是因為穿著這套華貴的衣袍且又清晨在此練拳有違常理,更因為此人練拳的把式就連外行人也能看出不小的問題。
這華衣貴服的少年胡亂遞出幾拳,旋即一仰頭倒在林間草地上,渾然不顧塵土沾染白袍,望向依舊在練功的粗布衣少年,大呼了一口氣,說道:“呼,累死了!”
待粗布衣少年將那套名為十泉的拳法打完,隨手擦了擦額頭的汗珠,對躺在地上的少年笑道:“楊河,這段時間你練拳可越來越懶惰了,這樣以後怎麼在江湖中行俠仗義?還是說你已經打算聽楊伯父的話到楊二叔手下當個騎尉混日子了?”
錦衣華服的少年一撇嘴:“像我這麼一表人才根骨奇清的人,以後若做不成名鎮一方的大俠,我願意,老天還不願意呢!”
粗布衣少年早就習慣了身旁這個自小一同長大的兄弟的言談,也沒說話,隻是笑著坐到他身旁,對著依舊站著傻笑的楊蠻招了招手,那年紀最小十泉拳法卻精進最快的少年走過來一同坐下。
不顧身上價值三十兩開外的華袍沾染塵土的楊河隨手摘了根青草,叼在嘴中,望著頭頂的藍天白雲,怔怔出神的說:“小川啊,你說這世上真有仙人麼?”
粗布衣少年一愣,旋即笑道:“還惦記著那事呢?不說那百羽山上有仙人的傳聞是真是假,要楊伯伯知道你想逃出陽雪城,鐵定會認為你要去闖蕩江湖,到時候抓你回來把你關在府裏一個月都是小事。”
楊河嚼了兩口嘴巴裏的青草根,約摸是覺得有些苦澀,隨意將青草吐了出去,嘿嘿一笑:“哪能啊,若那傳聞是真,我爹得知我楊家出了一個仙人,那還了得?他日我練成仙法,腳踏飛劍入城,我爹還不得敲鑼打鼓的迎接我這振興楊家的大孝子?”
楊河似乎想到了仙法大成衣錦還鄉那日,臉上的笑容愈加濃鬱,轉頭看著粗布衣少年英俊的臉龐,提議道:“怎麼樣小川?要不我們去那百羽山走一遭?”
粗布衣少年啞然失笑道:“你還真信百羽山上住著仙人?”
“你不信?”
粗布衣少年一怔,不禁想起前些日子在陽雪城頗為津津樂道的幾件怪異之事,有說城中有百姓親眼瞧見了有人腳踏飛劍於陽雪城之上掠空而過,又有人傳言城中一個藥農兩日前往城北陽雪峰上采藥遇上了惡狼,所幸被一位突然出現的白衣仗劍的仙人飛劍斃狼,撿回了一條性命,諸般傳言說著說著,也就牽扯出了份量最重也是最吸引人的那個傳聞——這靈州北部有一座仙山,山名百羽,百羽山上住著許多修煉仙法的仙人。
粗布衣少年沉思片刻,旋即灑然笑道:“這世上有沒有仙人我不知道,姑且算有吧,可你兩個月來都沒能把這十泉拳法練好,我想就算你到了百羽山,憑你這練武資質,估計仙人瞧都不會瞧你一眼。”
楊河絲毫沒有被他好兄弟的言語所打擊,撇了撇嘴道:“這可不一定,修煉仙法可跟練武不同,指不定在仙人眼裏我可是根骨極佳的天才呢。”
粗布衣少年也隨手拔了一根青草在嘴中咀嚼,淡淡的澀苦卻沒有讓他吐掉口中的青草,含糊不清的說道:“得了吧,去年我們從楊二叔那拿回來三本武功秘籍時你不也認為你根骨奇佳麼,看看現在,十泉拳,截竹棍,斷水刀三種武功蠻兒都練會十之六七了,你連一套十泉拳法都還打不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