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1)

那天,她清早起來,如往常一般出門采摘野菜。那一年,她所在的那個地方旱災,別說什麼水靈靈的蔬菜,便是野菜也要同人相爭。拂月是木靈,天生有感應的能力,雖然不能隨意使用法術,但尋找野菜卻比之別人要輕鬆得多。然而,那一天早晨,她一開門,便見著堵在門口的一群人,舉著火把喊著燒死她這個妖孽。拂月做了一千多年的神仙,還是第一次讓人堵著說要燒死她。若是平時,雖然不能傷人,她要走卻不難,然而此刻,她靈力全無,隻能一步步的往後退。就在她退無可退時,封靳禾從人群中走出來。封靳禾與拂月不同,拂月不管走到哪裏,都如同普通的百姓一樣,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而封靳禾則都是有錢官老爺的模樣。從前拂月沒覺得有什麼不一樣,此刻卻發現了,那些人看她,總覺得她一個孤身女子好欺負,看封靳禾卻從未有人敢逾越,就如此刻,封靳禾一來,圍著的人群就讓開了一條道。“月姑娘,我不知你的耳墜從何而來,可耳墜上帶著妖力,正是它帶來了這裏的旱災。你將它交給我,平複了旱災,你也是無心之失,大家自然不會怪你!”封靳禾溫和的勸她。拂月又不傻,若是還看不出封靳禾的詭計,也就白活了那麼多年了,冷笑道:“別假惺惺的了,你跟了我三十年,不是就在布這一個局嗎?你以為這樣我就會將它交給你?做夢!”“月姑娘,封某不大明白你這是什麼意思,封某也是為了大家好,那墜子雖然漂亮,但總不能拿大家夥的性命做抵。若是姑娘執意不肯給,我們也隻得得罪姑娘了!”封靳禾臉色不變,卻默默的收回了手,周圍剛剛安靜下來的村民們又一窩蜂衝了上來。拂月也知道一些封住人靈力的法子,但靈力既然是別人的,想要封住自然不容易,更何況拂月本身就不弱,雖然打不過封靳禾,卻也有不至於束手就擒。那麼,這三十年,封靳禾自然是為了這一刻做準備。普通的村民自然不是拂月的對手,可如今沒了靈力,拂月也不過是比凡人多練過些功夫,一個人又怎麼能對付許多人,就在拂月幾乎撐不下去的時候,雲昭趕來了。拂月見到雲昭嘴角的一縷血絲,便知道雲昭必定遇到難纏的事,隻怕是得知她有難,才匆忙趕來的。而封靳禾見到雲昭,麵色微變,卻並冷笑道:“雲昭殿下果然名不虛傳,這樣都能趕過來,不過,這樣的你,可不是我的對手!”雲昭對上拂月擔心的目光,微微一笑,道:“不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拂月倒是沒有受什麼傷,隻是打了這麼久,沒了力氣,靠在雲昭身上,點點頭,心裏卻忍不住擔心。即便從小到大就沒人敢吃她的藥,可她的醫術卻一點都不差,哪能看不出雲昭此時的情況,對著封靳禾也不過是在強撐。雲昭輕輕拍了拍拂月的頭,道:“你在旁邊等我,很快就好。”拂月知道此時的她幫不上忙,反而礙手礙腳的,聞言便點點頭,往後退了一步站定。卻見雲昭並沒有拔劍,反而站在原地,雙手結印,一句句晦澀的口訣慢慢念響,拂月隻見得以雲昭為中心,慢慢形成一個金色的法陣,將封靳禾圈在其中,一道道金光仿佛刀刃一般刺穿封靳禾的身體。到了此時,若是再看不出情況,拂月也就白活這麼多歲了,封靳禾哪是束手就擒的人,不還手,自然是沒有辦法還手。拂月看著一道道金光在封靳禾身上形成一個印記,不過片刻,便動彈不得,臉上盡是陰冷的目光,道:“沉華之印,你竟然將你們一族的禁術使在我身上,你難道不知道後果……”雲昭沒有說話,手指一收,封靳禾無法再開口,被雲昭打入地下。拂月見得金光散了,趕忙上去扶著雲昭,道:“雲昭哥哥,你怎麼樣?沉華之印是什麼?封靳禾是胡說的,你不會有事,對不對?”雲昭一直就是強撐,見拂月滿臉的淚,輕輕替她擦眼淚,道:“他是胡說的……”話未說完,便已昏迷過去。“雲昭哥哥……”拂月抓緊了雲昭的手,可雲昭緊閉著眼,根本就不能理她。封靳禾被雲昭封印了,拂月的靈力自然就恢複了。拂月看著雲昭氣息慢慢弱下去,幾乎沒有猶豫就用了禁術。禁術雖然被稱為禁術,卻並非什麼可怕的法術,隻是因為禁術要付出的代價太大,青帝不許他們輕易使用。然而,不僅僅扶蘇,便是拂月也十分清楚禁術的使用方法,當然也十分清楚後果。那時,她才知曉,她母親,丹青畫神的死,或者說,丹青從來沒有死,隻是,她自己將自己封印在一幅畫像當中。拂月幾乎沒有見過母親,她繼承了丹青的靈力,但真正學習使用畫魂之術,都是從丹青留下的手劄中自學的。拂月雖然聰慧,但學習並沒有那麼用心,所以在那個時候,拂月還沒有學會最高級的畫魂術,便是將自己的魂魄,畫在器物當中,以在最危險的時候保存魂魄,從而保住性命。也是在那個時候,她才知道,丹青將魂魄寄在那一對耳墜當中,封靳禾求的不是那一對耳墜,而是封在耳墜當中的丹青畫神的魂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