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鈞走了,霧曉也跟著他走了。
好在山莊事務繁忙,不然喜熱鬧的雨池真的會無聊到發黴。
隻有鳳陽公主有事沒事的往她這裏跑,跟她絮絮叨叨的念著冷尚陽。而雨池派人去冷家問過了,尚陽並沒有老實的呆在冷府,現在不知道流浪在江湖的什麼地方。
她一想起尚陽就難免心下覺得對不起他,可是她又不能阻止公主的絮叨,所以也隻好忍耐地聽著,還要安慰她。
這日,鳳陽又來,卻是呆呆的出神,並不打攪她看帳和審閱一些卷宗。
雨池奇怪的問道:“昕月?怎麼了?今天舌頭休假了?”雨池要稱呼她的名號,鳳陽公主卻不喜歡,說希望能交一個知心的好朋友,她希望在雨池的麵前不再是一個公主,而是一個普通的女孩兒,雨池也就隻好親昵的叫她的小名了。
鳳陽公主勉強一笑,道:“雨池姐,還沒有尚陽的消息麼?”
雨池歎了口氣,放下了卷宗,道:“是啊,我已經派人打聽過了,連冷老爺子也有好幾個月不知道他的下落了。也不知道這個小子瘋到哪裏去了,真是,連個信都不給家裏留。”
鳳陽明顯很失望的嗯了一聲,又呆呆的出起了神,雨池見她如此神情,知道今天是別想幹活了,她可不能讓堂堂的公主殿下思念成疾,看來她要擔當陪聊一職才行了。她正要發話。鳳陽卻先她一步的道:“雨池姐,我這裏有個荷包,能否請你在見到他地時候幫我給他?”說著便從懷中拿出了一個極其精致的荷包,雨池接過,古代女子通常都會用繡荷包來表達對一個男子的思慕之情。
鳳陽道:“我以後恐怕就沒機會再見他了,所以還是請你幫我轉交吧。”
雨池吃了一驚,道:“昕月,你怎麼這麼說呢?”
鳳陽公主苦笑了一下道:“父皇把我指婚給了外藩的王子,我從明天開始就不能離開大內了,今天是我最後一天自由出入皇宮的日子。”
雨池頓時心下一緊。這個喜愛江湖,性子自由自在的公主也要負擔起和藩的重任了麼?雨池知道身為皇家女子雖然一生衣食無憂,一呼百應,風光無限,其實內心裏卻是悲哀的。因為她們知道自己平日可以任性,可以胡作非為,可以呼風喚雨,但是唯獨就是終身大事不能自己作主。她們身上擔負著政治任務,說白了就是一顆棋子,待國家需要她們的時候,她們就有可能會被指婚給任何一個她們不願意嫁的人。
雨池緊握著手中地荷包,這個荷包承載的是一個公主地少女夢想和真摯的情感。她連追求自己愛情的機會都沒有,她的悲哀是一個凡人所無法理解的。
鳳陽還年輕稚嫩的臉上,往日的意氣風發,刁蠻任性早已隱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不符合年齡地滄桑。她的笑容中帶著一種麻木與公式化,端莊卻不失威嚴。雨池知道。這個倔強的公主一定已經反抗過了,她又怎會不去反抗她不喜歡的命運呢?但是,雨池也知道,這種反抗與身為皇室子女的身份比起來,那叫不識大體,那叫沒有責任感。那叫無理取鬧。
鳳陽感受到了雨池眼中的心疼,終於疲憊的卸下了所有地偽裝,抱住這個她一生中唯一的知己哇哇大哭了起來。
雨池含著淚,陪著她做最後一天的自我,那個敢愛敢恨的昕月,而不是那個沉重的鳳陽公主。生活不會有那麼多的喜劇。這,就是現實,而人如果能做自己,那就已經是最大地喜劇了,至於命運安排的結局是悲是喜,那都不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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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陽走了,雨池難受得一天都沒有精神。夜色蒼茫,房中暗了下來,甜丫想掌燈,雨池卻揮了揮手,叫她下去了。她就這樣一動不動的讓自己淹沒在黑暗之中,她想起了所有的人和事,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是快樂的?有幾個人可以隨心所欲的生活?她是不幸中地萬幸,她得到了她最愛地人與她相伴,但是對於她身邊的人地命運她更多的是一種無力感。
當楊霆走進房內,看到的便是與黑暗融為一體的雨池歪在貴妃塌上呆呆的出神的樣子。
楊霆很少看到雨池不快樂的表情,所以還真的是被嚇了一跳,以為出了什麼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