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荊棘叢生,將李如意嬌嫩的皮膚都劃出道道血痕,她隻疼的流淚不止,卻也不叫喊。又餓又累,雙眼也耷拉起來,幾次欲放棄,但看見手中的麻袋,又強咬牙繼續前行。叢林中氣候變化極大,到了夜晚寒潮陣陣襲來,她這幾日本就沒有好好休息過,此刻身體受寒,渾身經脈抽搐,痛苦至極。幾番忍耐,心道:“小牧為了救我,自己送了蛇口,我,我,即便是有一點希望,也要堅持下去。”
晚風撲麵而來,李如意拖著麻袋僵直了身體,心中茫然。這幾日中接連發生劇變,委實令這千金公主轉不過念頭,甚至忘了哭泣,唯有緊咬著嘴唇。鮮血自齒間緩緩流下,滴在白皙如玉的下巴上,淒涼而又詭異。
風更急,月色也似乎隨之暗了一下,李如意打了個冷戰,驀地覺出痛來,呀了一聲,胸口煩惡,昏了過去。昏沉中,她隻覺身上疼痛。睜眼一看,卻見四周黑漆漆的夜裏綠光閃爍,竟是一群豺狗。豺狗乍見到口的屍體忽然活轉,驚得紛紛後退,繼而發出“嗚嗚”的威嚇聲。李如意怒火中燒,“哼,連你們這群畜生也想欺負我麼?”這時一頭大黑豺狗眼露凶光,頸毛倒豎,嗚了一聲,群豺亂吠,爭先恐後擁了上來。
李如意畢竟出生皇室,所習功法無不是頂尖貨色,手上力道強大。抬腳踢翻黑豺,隨手從附近樹上折下一枝,使出平日修習的劍法。霎時間,樹枝青影霍霍,豺狗亂吠。李如意出手矯捷,劍法迅捷入奔雷,須臾間,豺狗或死或傷,倒了一片。那群豺狗被同類血氣一衝,大半喪膽,四處奔逃,但李如意已經殺瘋了心,施展身法,遍地截殺。一時間,厲叫聲、慘號聲響徹夜空。
良久良久,重雲散盡,月已中天,照得山坡上白亮一片,李如意站在崗頂,用樹枝支著身軀。四下一片死寂,隻聽得少女劇烈的喘息。這時,身後忽又傳來低低的“嗚嗚”聲,李如意一轉身,卻見一個毛茸茸的小白狼正拖著一隻豺狗的屍體,李如意咬牙切齒,叫聲:“小畜生!”一步搶上,樹枝一揮,便要砸下,卻見那幼小白狼抬起頭,眼中一片晶瑩,似有淚光閃動。
李如意不由得胸口一窒,手臂不由停在空中,她茫然回首,隻見四周血肉支離,遍地狼藉,血腥氣刺鼻難聞,霎時間,她渾身一軟,再無半分氣力,丟開樹枝,抱起那隻連牙齒都未長的小白狼,放聲大哭起來。她也不知究竟為何而哭,隻覺得受了天底下最大的委屈,胸中血氣彭湃,不哭不快。
也不知哭了多少時候,李如意忽覺一個軟綿綿的物事在臉上掃過。睜眼一看,卻是那隻小白狼在舔自己的臉頰,不由伸手撫平它淩亂****的茸毛,將它放下。
轉身看了一眼方向,又繼續向叢林外走去。突聽得“嗷嗷”之聲,眼角一斜,那小白狼躡腳跟在不遠處,見她回望,急忙後奔,躲在一褐色大石後麵,瞪著晶圓的綠色眼珠子窺望。李如意掉頭走了十幾步,猛然回頭,隻見它又跟在後麵,但這次四野空曠,小白狼團團亂轉,到處尋找藏身之處。
李如意走上幾步,將它抱起,說道:“小家夥,老跟著我幹麼?”那小白狼出生不久,興許還未見到爹娘,見李如意沒有惡意,便在她懷裏亂蹭。李如意終是少女心性,被可愛的家夥蹭到癢處,忍不住咯咯一笑:“好了,好了,我帶著你就是啦。”說罷抱起小狗,順著水流而下。
“咦,小姑娘留步!”
李如意愕然回頭,發現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了她身後,她受歹徒劫持,又偏逢禍事,心氣到底成熟了許多,眼神戒備的看著老者。那老者一身乞丐打扮,腰間掛著碩大的酒葫蘆,一臉慈眉善目的,很是和氣。“你是誰?叫我幹什麼。”
“嗬嗬,小姑娘莫怕,小老兒隻是想問一問你手上的麻袋是從哪裏來的?”
李如意愕然,回首看手中,發現自己仍然牢牢抓著這麻布袋,頓時醒悟過來。她驚喜地連連跳,卻硬忍住信息不透露,“你是來尋人的麼?”見老者點頭,她才忙不迭道:“這麻布袋是我一個恩人丟的東西,如果你能說出你尋找之人的姓名,我就告訴你實情。”她雖然這麼謹慎,卻經驗大大不足,巴不得老人馬上答對似的。
老者嗬嗬一笑,道:“我所尋之人是個少年,背上還有一藥簍,他叫楚牧,姑娘看是否是同一人啊?”
“啊——對,對——”少女又叫又跳,再也忍不住跳了過去,直接暈倒在老者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