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想著,外間駕車的車夫籲了一聲,勒停了馬,在外輕輕道:“公子,到了。”
容昭撩開車簾,步行入宮。
等容昭帶著專門侍奉筆墨的侍從到了楚軒的宮殿,從外就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
有一道帶著少年感的聲音在不緊不慢的說話。
“容昭到了沒?”
這不是期待他,對方的聲音裏飽含著惡意與興奮。
這位小皇帝,對方身子弱年紀輕,大權都掌控在三公手中,雖沒有實權,可對容家的不喜是明晃晃的。
但容家既是世家之首,被尊封定北世家,家主世代繼承侯位,而這一代的家主容桓又是三公之一,小皇帝也不敢頂撞,容昭是容家人,現在自己往他眼皮子底下送,對方自然是想做些什麼小動作“出氣”。
容昭進了內殿,就看見地上一片的碎瓷片,那碎片不可謂是不細,那樣鋪了一地,任誰都看得出來是故意的,隻要踩上去,這古代的鞋底可真的容易穿透。
這熊孩子的幼稚手段啊。
容昭目不斜視的直接就踩了過去,他可以感覺到碎瓷片刺入腳底的疼痛,但卻表現的仿若無感,麵色淡漠的彎腰行了一個君臣之禮。
腳下傷口雖然小,可是是真的疼,這個時候容昭還可以苦中作樂的想,幸虧這個朝代君權與相權製衡的厲害,臣子不用時刻跪拜皇帝,不然他這一跪下去,膝蓋可受不住。
容昭行了禮後,楚軒卻沒有急著叫他免禮,對方悠悠的等了一會兒,才說道:
“朕日日見得容侯天人之姿,心裏仰慕,而容大人與容侯同族,想來也是不差到哪裏去的,抬起頭來,讓朕好好瞧瞧。”
少年聲音裏是十足的輕佻感,是對容昭的混不在意的輕蔑。而對方嘴中的容侯,便是容桓。
對方不敢懟容桓,就想挑他這個軟柿子捏。
容昭抬起了頭,但見上麵禦坐上,歪歪斜斜的靠著一個少年,少年披著厚裘皮,手裏捧著個精致的暖爐,對方生的眉眼精致,唇色如殷。
再次看到這張有些病態卻帶著些殊麗的臉,容昭身體不受控製的輕輕顫抖了一下。
不過因為不明顯,沒有人發現。
他身體潛意識是怕楚軒的。
因為那些腦海裏抹不掉的未發生的記憶,也因為上輩子的毒酒。
對方唇邊此刻掛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而在容昭盡量不看對方臉的時候,楚軒在看著容昭。
楚軒承認這個人生的好看,但看著那和容桓幾乎如出一轍的某種意義上態度,楚軒心裏就一陣的厭煩,不過是個見不得人的私生子,還露出這種和容桓一樣的神色來,真是討厭。
楚軒心裏厭惡但麵上仍然是笑嘻嘻的:“容大人果然生的極為美麗,便是那飛仙閣裏號稱帝都第一美人的花魁,在容大人麵前都要遜色三分。”
容昭眸色一暗,對方在故意踩他的臉麵,暗指他與那一雙玉臂萬人枕,一點朱唇萬人嚐的妓子為同流。
手段幼稚可對方這話著實難聽。
上一輩子容昭是刻意裝傻示弱引開了這個話題,但現在容昭並沒有急著說話。
見容昭沒有個反應,楚軒又不緊不慢的重複:“朕誇容大人貌美,容大人可歡喜?”
容昭這才不緊不慢的回答:“今日之事,臣會記錄下來。”
楚軒呲笑一聲:“記什麼?記朕誇你美若花魁?”
“陛下對京都花魁所知甚多。”
楚軒一愣,隨即反應過來容昭這是說他不務正業流連秦樓楚館。
“伶牙俐齒!”少年人還不穩重,被說到不高興的點上火氣就上來了,當即就將手中暖手火爐朝容昭擲來,不過對方扔的有些不準,本來是衝著容昭臉砸的,結果角度不對歪著去打了容昭的肩膀,那小爐子才掉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