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能是雷帝特王國自大頓河會戰以來一次最大規模的潰敗。
維特躲在茅草叢裏等待著天黑。他所在的由西部貴族組建的第三軍團已經完全被打殘了。
從草叢的縫隙裏,可以看見遊蕩的豪斯萊爾軍團的斥侯,他們騎著黑羽駝鳥,因而也被稱為駝鳥騎士。
維特歎了口氣,目前看來斥侯並沒有發現這裏,他們向著相反的方向遠去。突然,一聲輕微的咳嗽嚇得他心驚肉跳。聲音來自身邊一個穿著黑袍的魔法師,維特不知道他叫什麼。
在軍團潰敗不久,維特拚命逃亡的時候,魔法師一頭從天上栽下來,落到了他麵前。當時也不知道搭錯了那根神經,竟然起了憐憫之心,背著受傷的魔法師一起逃命。
一雙手死死的按住了魔法師的嘴巴,直到駝鳥騎士離開視線。“早就說過不要帶著這個累贅,他早晚會害死我們的。”聲音的主人是一個紅頭發的士兵,頭發蓬亂,盔甲上沾滿了鮮血,大腿上纏著繃帶。
“沒錯,魔法師和死豬沒有什麼區別,帶著他智慧拖累我們。”另一個士兵也同樣滿身血汙,他叫賈裏德,是紅發士兵加基森的弟弟。
“不行,他是雷帝特人,和我們同一個戰壕裏的戰友。”加基森的刻薄的話使維特感到非常憤怒,他盡量抑製自己的感情,用盡可能平和的語氣說道:“再說,如果我們把他送到友軍的隊伍裏,一定會有豐厚的獎賞。想想看吧,下一任的軍官可能就因為我們拯救的一個魔法師而落到我們頭上。”
“天知道我們能不能從這裏逃出去。”紅發加基森氣哼哼的說,但維特麵對豪斯萊爾人的追捕顯示出了獨特的能力,在重重封鎖下竟然帶領幾人走出了上百裏的路,這使他成為了幾人心中的依靠,加基森發泄了心中的不滿,也隻得由著他了。維特曾經說過,他們的目的地是雷帝特的西部重鎮加洛城,憑借堅固的城牆,那裏應該還沒有被攻克。
“水。”魔法師虛弱的說,這幾天以來他的傷勢時好時壞,往往一昏迷就是一天。維特解下自己的水壺遞到魔法師嘴邊,後者則報以感激的目光。“我是宮廷魔法師蘭恩。如果我沒有受傷,可以帶你們從空中離開這個鬼地方。但是士兵,隻要你們能帶我離開這裏,我保證國王好賞賜你們一大塊封地。”
“別做白日夢了,先生。現在你能用自己的腿走路就不錯了,如果你能用那些強有力的魔法,還用得著我們嗎?”加基森刻薄的說,他弟弟則在一邊附和。
到了晚上,他們又開始了艱苦的行程。駝鳥的視力在夜晚會變得很差,所以他們行進的速度可以略微快一些——前提是不弄出很大的聲音。
“前麵有一條河!”負責探路的加基森低聲對維特說道。
“沒錯,這就是大頓河。看來我們走對方向了。”血腥味被風送到鼻子裏,讓人禁不住想起戰況的慘烈。第三軍團的指揮官是國王的親外甥溫盾伯爵,一個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戰爭的花花公子。一想到他,維特把牙齒咬的咯咯直響,溫盾說,戰爭是一種本能要在戰場上磨練,於是絲毫沒有準備的農民被編入軍隊投入了血腥的戰場。同生共死的兄弟一個個在身邊倒下,親切的十夫長戰死了,尊敬的百夫長也戰死了。這一切,全都是那個花花公子溫盾導致的,五天突進三百公裏,孤軍深入,隻為了爭奪虛無的戰功。結果是什麼呢?在陷入包圍的第一時間,伯爵帶著他的親衛隊獨自逃跑了,那可是整整一個軍團啊,維特相信,隻要稍加指揮,即使蒙受損失也不至於落到被豪斯萊爾人圍殲的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