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平凡的一天,對於杜仲來說。
這是相當不平凡的一天,對於生活在這個世界裏的多數人來說。
時間大約是午後兩點鍾左右,非洲充足的日光透過張開的門撒了進來,撒到了這間雜貨店老板倒在血泊裏的身體上。
杜仲蹲在店門的後麵,抖落了肩膀上的塵土,單兵通訊耳麥裏早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吵雜聲槍炮聲咒罵聲此起彼伏。
這可不是什麼好的情況,一邊想著,杜仲一邊伸手從腿部抽出了匕首,將深深嵌在凱夫拉防彈裝具裏的彈頭取了下來,這是一顆零點七六口徑的步槍射出來的流彈,彈頭變形的厲害,應該是先穿過了某個障礙物以後,才被苦命的杜仲撞上。
外麵的槍聲依然大作,不時還有流彈射到門上或者牆上,發出“咄咄”的聲響。杜仲整個人都縮到門後,把他稱為“嗜血小蘿莉”的M4A1型突擊步槍抱在懷裏,發出了一聲無奈的歎息。
他是被一支狙擊步槍一步步的逼到這間雜貨店裏的,那個躲在這小鎮裏最高的教堂房頂上的混蛋,似乎是一交火就認準了自己,若不是靠著生死中曆練出來的那種敏感,一路閃轉騰挪連滾帶爬,杜仲哪裏還有命躲到這裏。
雜貨店裏的電視上正直播著西甲德比戰,掃了一眼的杜仲,剛好看到C羅一次快速的中場插上,帶動著巴薩的後防急速的整體如波浪一般合圍了上去,幾次轉向無果後,C羅隻能一次草草射門,皮球越過了球門,飛向了看台。留下了一臉惋惜扼歎的C羅。
暗道了一聲晦氣,杜仲看向了躺在血泊裏的雜貨店老板,胖胖的身體忽然抽動了一下,看來剛才誤中的那一槍並沒有傷及要害,胖老板艱難的轉了轉滿是鮮血的頭,看到縮在門後的杜仲,露出了一個求救的急切表情。
杜仲蹲下的身體往前傾了傾,手指放到嘴邊做了個稍安的手勢。被殃及池魚的胖老板還在生死間徘徊,驚慌失措下發現了一根救命稻草,哪裏還在意得了杜仲的手勢,看到這個全副武裝的大兵不說話,慌亂之下朝杜仲所在的地方伸手,就想往前爬去。
被胖老板的這個動作無可奈何了一下,杜仲吐了一句粗口,原本打算立刻閃過一旁的念頭剛起,心思急轉之下,連忙換成了下臥的姿勢。
幾乎毫厘之間,一顆高速旋轉的狙擊步槍子彈就洞穿了杜仲原來蹲在的位置,子彈貼著杜仲的後背射入了地麵,緊接著,又是一槍打在了彈孔的右邊,這兩槍相隔時間之短,已經接近了狙擊步槍連發兩槍的極限速度。
杜仲罵了一聲僥幸,那混蛋果然是高手,如果剛才自己閃了過去,剛好處於第二顆子彈的打擊範圍下,哪怕是有防彈裝具,被狙擊槍粘上一槍,不死也得傷殘,而傷殘在當下環境裏,隻能意為著死亡。
兩槍過後,外麵原本消停了少許的槍聲頓時大作,AK47狂暴的洞穿力盡顯無疑,一顆顆子彈撒豆子一般掃向了雜貨店,剛剛蘇醒的胖老板命裏該絕,才挪動了半個身位,就被幾顆子彈打的鮮血直流,這次終究沒剛才好運,胖老板哀嚎了兩下,就完全的伏在了地上,再無聲息。
杜仲把身子壓的不能再低,右手抽出了“嗜血小蘿莉”,平放於地麵,槍口對準打開的雜貨店店門。
外麵連綿不絕的槍聲一滯,隻見一個圓圓的東西被扔了進來,扔到售貨架上反彈到杜仲的眼前。
一眼就看出了那是個通用型單兵手雷,杜仲知道,像對麵這樣專業的老兵,一般在投擲手雷的時候,都會拔掉保險握在手裏一秒鍾左右,這樣可以保證不給目標躲避轉移的機會。
爬起來跑或者翻滾都來不及,杜仲一瞬間就做出了決定,他反手扯下了背後的隨行裝具包,往前一送,擋在了自己的身前。幾乎是同時間,轟然一聲低沉的悶響,那顆手雷在地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鍾,就猛烈爆炸開來,四下橫飛的細碎彈片將雜貨店裏的東西打成了篩子,一陣的稀裏嘩啦。杜仲身前的裝具包,麵朝炸點的那一麵幾乎被炸成了破布,尚來不及調整好位置的杜仲,露在防具包外的腿上也被幾顆碎片光顧,杜仲一聲悶哼,清晰的感受到了近距離接觸手雷爆炸的感覺。
稍稍活動了下,還好,這種單兵手雷的彈片極其碎小,隻要沒有傷到骨頭,影響倒不會太大。
杜仲約莫記得追自己的大概有七八個人左右,在狙擊手的掩護下,手持AK47一路嗷嗷叫,追的杜仲東閃西避的狼狽不堪,杜仲其實最忌憚的還是那個狙擊高手,至於那七八名非洲老兵,杜仲自問不算什麼大麻煩。
右手平端著“嗜血小蘿莉”,杜仲就這麼爬著,一動不動的望著雜貨店虛掩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