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馬上就用流利的普通話說:“嗯,我家不在西藏。”
人家一直用漢語跟我說話,我也就不好意思再用藏語跟她說話。我就用漢語說道:“那你好像對西藏很了解啊。”
我剛用藏語那麼問她,也隻是試探下她是不是藏族,她能很輕易的聽懂我所說的,說明她應該是藏族,就算不是藏族,至少應該是藏族一脈,比如門巴族或者珞巴族,再或者是羌族。
女孩回答:“是的,我祖先是西藏人,那時候西藏還不叫西藏,叫羊同,你們國家的曆史課本上有啊,我看過。後來西藏就叫吐蕃了。”
我倒不懂這些,再說下去什麼羊同什麼吐蕃的,我才學疏淺不學無術的本質一定會被她看穿,為了掩飾尷尬,我趕緊說:“哦,原來是這樣啊,那你是哪兒人?”
“尼泊爾,我祖先是從西藏逃難到尼泊爾定居的,都過了一千多年了,我勉強算是半個西藏人吧。”她說著微微一笑,有點調皮,卻更加可愛。
我心想,原來她是尼泊爾留學生啊:“我叫洛桑,很高興認識你,我老家是甘肅甘南的,你可能都沒聽過那個地方。”我有心結識她,所以很殷勤的自我介紹。
沒想到讓我吃驚的是她竟然回答:“甘肅甘南啊,我知道,安多藏語係的中心,我有過研究,隻是還沒去過,一直想去你們那邊的那個拉布愣寺,要是有機會過去,你可給我做向導哦。”
這個女孩子不簡單啊,一個生活在尼泊爾的姑娘,竟然對我們藏區這麼了解,這讓我對她肅然起敬起來:“沒問題,要不要留個聯係方式,你過來了聯係我,除了拉布愣寺,我還可以帶你去轉轉郎木寺。”
一來她要是真來甘南,我確實是會給她做向導的,二來這麼好看的姑娘,趁這個機會能要到個聯係方式也很不錯。內心多多少少還是有點期盼我們之間能發生點什麼故事。
“來,把你手機給我,我給你存我電話號碼。”
我掏出手機解鎖後遞給她,她飛快的輸入一串號碼,再往自己的手機上打了個騷擾,然後把手機還給我,順便還不忘對我說一句:“記好了,我叫央金拉姆。”說完在自己的手機上輸入我的名字,向我眨了一下眼睛,長長的睫毛動了動,顯得調皮又美麗。我忍不住想給她畫張速寫。我說:“別動,我給你畫張速寫,給我十五分鍾時間。”
央金拉姆果然很聽話的像個孩子保持著那個姿勢,我拿起速寫板和炭筆,飛快的打形,勾輪廓,塗明暗,一張完美的容顏慢慢展現在我的畫紙上。
我抽出畫紙,遞給了她。
“不錯嘛,你的繪畫功底挺強的啊,你學了幾年畫?”央金拉姆看著我畫的她,甜美的笑容再次綻放。
“不多,高中學了三年,大學學的是設計。”
14個小時的時間飛快流失,我和央金拉姆安靜的聊著天。在火車經過可可西裏保護區的時候,我還看到了藏羚羊和野犛牛,它們悠閑的漫步在草甸上,天空中有大片的雲朵,幹淨的像一團一團的棉花糖。再向北,一些不為人知的,在傳統文化下找不到的景觀也開始進入我們的視線,尤其是雪山冰川開始頻頻出現。我看到有三座雪山山峰透進了雲層,突兀的聳立在雲天之間。它們這樣寂寞地高過了一切連綿起伏的山脈。我把頭靠在硬座的靠背上:“拉姆,我喜歡這裏的天空。”
拉薩,海拔3215米的高地。在火車抵達的時候,央金拉姆陪我長久地凝望著連綿起伏的青色山巒。我在速寫板上用炭筆寫下:“我也會好好地去愛一個人,但現在我誰都不放在心上,就我一個人,一個人可以出去走路,走多遠都可以,走到彼此相忘,這樣就好。”
我把我的速寫板送給了央金拉姆,那個美麗的尼泊爾女孩。
車窗外。沒有濃密樹木的蹤跡。蔚藍的天空。沒有一隻鳥飛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