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逸驀然睜開雙眼,看了看外麵,隻見一輪明月懸空,麵前熟悉的一切依舊是那麼的破舊。
四麵光溜溜的牆壁,牆皮脫落的差不多了,茅草搭起來的房頂非常的不牢靠,不時的被寒風掀起一個角,寒風不要錢似得往房間裏鑽,本來屋子就不暖,偶爾幾片雪花落在辰逸的臉上,凍得他直打哆嗦。
一扇門倒是家裏唯一完整的一塊了,過是一塊四四方方的木板,一到這個天氣就被大風刮的咚咚作響,總像是有人敲門似得。
辰逸打了個寒顫,身上唯一一件大棉襖棉花還很厚實,就是蓋得了頭就得露出腳,所以他也隻好蜷成一團來保暖。
身邊是睡前升起的火堆,燒的幹幹淨淨的碳渣還冒著一縷青煙,辰逸輕輕的歎了口氣
“最後一點柴火也燒幹淨了,眼下的光景倒是符合我這個窮酸書生的處境......”
說罷自嘲的一笑,透過昏暗的光線,角落裏幾本泛黃的書籍被風吹的嘩啦啦作響。
“寒風不識字,何意亂翻書,我讀書八年,到頭來卻如同寒風一般,對著書本亂翻一氣罷了......”
估計還有一個時辰就要天亮了,也沒了睡意,索性裹著大棉襖起了床。
辰逸今年也就十六歲出頭,從八歲開始讀書,到現在也僅僅是一個童生而已,考了兩次秀才都未考上,不是說自己才疏學淺,而是家中實在是窮的叮當響,根本沒錢打點,考不上也是情理之中。
家中無米度日,讀書是絕對沒辦法充饑驅寒的。
“看來得到山裏去拾些幹柴來用,沒柴火也難熬過這個冬天。”辰逸皺著眉頭,雙腳已經被凍的麻木了,踩在地上彷佛不是自己的腳一樣,走起路來彷佛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家夥一樣吃力。
說罷推開大門一步步走了出去,推開門,寒風從衣服縫隙中溜了進去打了個轉,辰逸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噴嚏,兩條鼻涕掛的老長老長......
“還好我起來了,要不然就得在床上被凍硬了,呼,好險。”
辰逸合住雙手哈了口氣,又使勁搓了搓凍的通紅的耳朵,也沒有管那兩條差不多要結晶的鼻涕,緊了緊身上的大棉襖,這是他這種天氣裏唯一的憑仗。
隻見外麵白雪皚皚,辰逸的大棉襖上已經掛上一大片冰花,不過好在能擋風,於是低著頭往大山的方向挪去,在雪地上留下了一排腳印。
整個青州城被皚皚白雪覆蓋,四周的大山也為雪白頭,夜晚寂靜無聲,風雪中甚至看不清整個青州城......
這個冬天格外的寒冷,山裏麵偶爾幾隻被凍醒的鬆樹慌忙的竄了出來,仔細檢點了下倉庫的存糧後,又安心的爬回樹洞睡大覺去了。
不過這種天氣也有它的好處,四周環繞著的大山上堆積著厚厚的積雪,野獸大多數都去冬眠了,這個時候上山拾柴火倒也很安全。
兩個時辰過去了,一輪冬日緩緩升起,雖然並不能驅散掉寒氣,但有總比沒有強。
一個小山坡上,一位少年氣喘籲籲的背著一捆柴緩緩的走了下來,額頭上的汗珠早已結冰,眉毛和鬢角早已成了幾坨冰塊,腹中空空蕩蕩的,直感覺頭暈目眩。於是抓起地上一把雪塞進口裏,也不管雪有沒化開,直接吞進肚子裏,在虛假的飽腹感之下,終於提起了一點氣力。
突然辰逸看向不遠處,隱約有人的呼喊之聲,倒是聽不清說什麼,又側過耳朵仔細聽了聽。
“小逸,小逸!”
循著聲音望去,隻見一個圓圓的肉球‘滾’了過來,一個和自己差不多年紀的少年不停的揮舞著雙手,山上吹下去的風把臉上的肥肉吹成了波浪,也是一條鼻涕掛的老長。遠遠的甚至能看到五顏六色的反光,少年身上的肥肉一顫一顫的,與其說跑,還不如說是小碎步來的貼切。
辰逸一頭的黑線,甩下肩上的柴,一屁股坐了上去,幸災樂禍的看著慢騰騰跑來的小胖子。
“呼呼呼......累死我了。”
小胖子大口的喘著粗氣,呼出來的氣體遇到冷立刻變成了兩股壯觀白霧,才跑一小段路,就流了一身的汗油,辰逸古怪的看著他,尋思著這些油集起來能不能做個菜?旋即搖了搖頭,拒絕了這個想法,就算是好朋友,那做出來的菜還能吃麼?
若是小胖子知道了辰逸的想法一定會氣的半死,一雙細縫般的小眼睛翻了個白煙,用袖子抹了把鼻涕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