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魏昭看她一眼,輕聲道,“阿悅需要我。”
文夫人哪能不知道阿悅需要他,任何一個女子在生產時都需要夫君的陪伴,但絕不是這樣寸步不離地守在旁邊,純粹添麻煩!
她下令道:“你去屏風後守著,和阿悅說話就好,她問話你也及時答著,其餘的無需你做,徒增事端。”
眾人汗顏,敢這樣對陛下說話的大概也就太皇太後了。
魏昭微抿唇,正要鬆開,阿悅就嗚嗚哭了聲,“阿兄……”
聲音一出,魏昭就立刻握了回去,看架勢是再也不想鬆手了。
文夫人都被兩人給氣樂了,阿悅年紀小不懂這些黏著阿昭她能理解,怎麼阿昭也如此任性!
本就是緊要的時刻,文夫人都不怎麼想理這長孫,現今最重要的是阿悅,扭頭就對王氏道:“快讓阿昭出去——”
王氏一陣遲疑,她又如何叫得動阿昭。抬眸去剛要開口,還是魏昭自己先拍了拍阿悅,柔聲哄道:“阿兄不走,阿兄就在旁邊,莫怕,讓他們來幫你。”
這副畫麵何其熟悉,曾幾何時王氏生魏昭時,她的夫君也是這樣溫柔地哄著她。
眼眶微紅,隨之而來的是熱流湧上心頭,王氏看著魏昭退到屏風後,輕聲道:“阿昭放心,阿悅母子定能平安。”
魏昭一怔,很快對她一頷首,全副身心都放在了耳朵那兒,認真捕捉阿悅每一分毫的聲音。
羊水破了之後並不是馬上就生產的,阿悅這羊水出的量還很少,少說也要再過一兩個時辰才會真正發動。現在嬤嬤們是忙著教她待會兒怎麼發力,給她喂東西吃,必要時候還要扶阿悅起來走兩圈,以便順利生產。
阿悅的陣痛一直就沒聽過,如果說最初剛醒時是針紮般的疼痛,那麼在羊水破了一個多時辰後就已經進階到有人在掄大錘捶她的小腹了,一下又一下,疼得她根本忍不住,眼淚嘩啦啦地流,一會兒喊“阿兄”,一會兒喊“阿嬤”,最後連“阿翁”都喊了出來,如果不是嬤嬤們一直勸她不要叫要保存力氣,這會兒整個寢宮都能聽到她的痛呼聲了。
饒是這樣,離得不遠的魏昭依然能清晰聽到她疼到不行的嗚咽,刻意壓低的沙啞聽來可憐狼狽極了。無需去看,魏昭都能想象到他的小妻子、小表妹,是以怎樣的姿勢躺在榻上,她還那麼小,還未到他肩膀,那麼小巧的一團,此刻竟是在裏麵為他生育子嗣。
手掌成拳緊握,魏昭整個人都繃了起來,整個人被一種前所未有的緊張與慌意籠罩。
他已忘了太醫說過阿悅懷相很好,生產時應不會費太多力氣的話,滿腦子都是女子生產時一腳踏入鬼門關的說法。阿悅有生命危險,他不僅無能為力,且是罪魁禍首。
終究是他太過無能,要讓阿悅受這樣的痛苦,不管這次如何,此生他絕不會再讓它發生第二次。
“陛下——”有人一聲驚呼,看著魏昭手掌下的血慢慢滴落,正要叫人上前去包紮,被九英阻止。
九英搖頭,“這時候不要打擾陛下。”
陛下不是凶戾的人,但這時候不識趣地上去,恐怕真會被直接賜死。
屋內,隨著時間流逝,眾人的腳步和動作也越來越快,阿悅叫聲終於被允許大了些,她的身邊擺滿了各式補充體力的補湯補藥,連文夫人和王氏都在幫忙,不曾放鬆過。
阿悅畢竟太稚嫩了,就算太醫再保證,她們都不敢放鬆一點警惕。
事實也正如她們擔心的那樣,因著年紀太小,盆骨等未發育完全,阿悅生產時依然幾曆險象,如果不是準備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