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2 / 3)

書生酥了半邊,神魂顛倒,答道:“好,我為雁娘簪花。”

枝頭的牡丹千瓣重疊,紅得似火,豔得如血,每朵花瓣都似被人細細描補了一遍,顯得那麼厚重,那麼濃鬱,連花枝都似不能承受它的重量,堪堪托著,顫顫捧著。

書生心道:都道牡丹豔冠群芳,有傾國傾城之姿 ,這等荒寺又無人料理,竟開得這般好。

他邊想邊伸手去摘花,手指剛觸及花梗,微感一點刺痛,疑惑:牡丹怎得有刺?抿了抿指尖,卻沒異樣,笑自己錯疑,握住花枝手上使力要去折花,忽得斜刺一隻冰涼的手抓住他的手腕。

“裴郎君,歸葉寺的牡丹不好隨意攀折。”

這個聲音帶著一絲低啞,不疾不徐,如一匹上好的絲綢,帶著點慵懶,莫名得帶出無邊的風情來。書生一愣,順著自己腕上那隻纖秀白淨的手看過去,頓時怔愣在那。

花叢邊不知何時站著一個女子,鬢壓一朵墨玉,花襯容顏,眉目似是平常,又似豔色入骨,她一手抓著他的手腕,另一隻手卻提著一隻琉璃燈籠,青天白日,也點著一支蠟燭 ,發出青幽幽的燭光,衣裙拖在牡丹叢中,那些牡丹似生到了她的裙上,細看才知是繡的花卉,不知用的什麼技法,栩栩如生。

書生掙脫她的手,漲紅了臉,作揖賠罪:“這位娘子見諒,某並非無禮胡亂攀折花枝之人,以為荒寺無主,這才動的手。”

“不知者不罪。”女子收回手步出花叢,高提青燈,衝著雁娘輕輕一笑。

雁娘忙背過身,聲音淒傷:“郎君,連枝花也不願為我攀折嗎?”

書生急道:“這裏的花並非無主之物,不如我另外買一枝來為你簪上。”

雁娘傷心道:“郎君許我生死之約,言猶在耳,卻連花也不肯為我折來。”

書生怔愣:“雁娘,不是我不願,實是主家不許。”

雁娘以手掩麵泣道:“郎君休信她,這裏不過荒寺,她又是女子,怎會是寺主?”

書生聽了這話也是一呆,回過神,女子怎會是荒寺之主?轉身看牡丹花畔的提燈女子,青燈慘慘,紅花豔豔,如精似怪。書生咽了口口水,舉目環顧四周,寶殿破敗,踏蓮倚座的彌勒佛眉彎目長,隱有笑意,麵部金彩剝落留下點點淚般的痕跡,那點笑,便成了似喜還悲;四天王分列兩側,多聞失傘,增長無劍;殿外斷牆殘垣間笨鍾的晨鍾埋墜泥中,反被牡丹花叢掩蓋;那邊茂盛的枝葉間敗井露出半截井台,井繩水桶卻不見腐朽,再細聽,隱有木魚聲聲。

書生白日起了層白毛汗,後退一步,將雁娘護在身後。

女子一笑,拖著調子道:“裴郎君誤會了,寺中香客雖少,卻非荒寺。我也確實不是寺主,不過寄居此處。”

書生聽答雖然心有疑慮,到底舒了一口氣

雁娘離他丈許,垂首抱著雙肩:“郎君休理她,專心為我摘花,簪我鬢邊,可好?”

書生為難,道:“雁娘,既不是荒寺,自有主持,不經允許折了花枝未免失禮。”

雁娘更傷心了:“不過取萬千牡丹其中一枝,阿郎為何推三阻四,隻是不肯?”

書生追上一步,雁娘卻不理他,不管他如何發急,仍是背對著他。

“雁娘,不是我不肯,等我尋了主持問他討要一枝來可好?”

雁娘搖了搖頭,自顧自道:“阿郎可是要負我?”*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