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聖地亞哥大約有三百萬人口,這些家夥總是像約好似地同時生病受傷接著通通被送到霍基綜合醫院來。正好人在急診室的我就像多頭馬車一樣忙著把他們運送到該去的地方,啪啪啪啪趕完一批,咻咻咻咻又解決另一批,在節奏感上跟廚師沒什麼差別,就像在處理砧板上的食材一樣輕輕鬆鬆。要說跟廚師有何不同之處,就是他們負責切開料理,我們則負責把全部材料照原狀縫合起來。像這種把受傷的東西恢複原狀的工作,在這世上應該隻有外科醫生會做而已吧?似乎是這樣沒錯。
我熱愛這份工作,倒不是因為可以治療傷患,而是喜歡忙碌的感覺。我喜歡不停地四處亂走,有如華佗再世的我唰唰唰兩三下就能解決眼前的工作,同時這也代表著有人獲救了。我覺得自己像神一樣偉大,雖然並不是這世上唯一的神,就像在希臘神話中有出現的眾神之一,我是醫療之神,是治療一切的守護神。想挑戰的家夥盡管來吧,反正我會把滿身是血躺在手術台上的男人切開切開切開切得亂七八糟之後再縫回去,他的呼吸雖不穩但脈搏仍持續跳動,小心起見施打些顛茄鹼就搞定了,我可是霍基綜合醫院的神之手呢。
話雖如此有時候也會累到不行,當我站在走廊角落假裝翻病曆其實是在打瞌睡時護士就會踢我,她叫麗塔·巴‖
在那邊「No——」什麼啊,豬頭。
覺得這家夥是在不行想把對方甩掉的時候該怎麼開口?要用老招式丟一顆「『我找不到我們再見麵的意義』炸彈」然後把她拋棄嗎?但菲莉希迪是位個性爽朗而且身材火辣的好女人,想再找個像她這種等級的可得花不少功夫,加上忍不住懷念起她在床上的摸樣就再考慮一下好了用我的「還不知道」借口把她的「你何時回來」攻擊擋掉之後就把電話掛了。下一個是維多利亞·舒華(小學老師!),我跟她說:「我要暫時回日本一段時間。」
她連理由都不問就說:「那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回答說:「馬上就回來,」她靜靜地「哦」了一聲。「回來會打電話給你。」她隻應了聲「我知道了」就掛上電話,沒關係It‘s OK。本以為個性比較認真的維琪應該會唯我擔心,結果聽得出她那句「哦」之後可能會接「你可以不用回來啊」,這樣的氣氛讓我像施虐者一樣感到興奮。別煩惱了,維琪,反正你沒那麼容易就把我甩掉,做僾時喜歡被人用言語刺激的可不是我。
當飛機啟動準備離開陸地時我就懶得再繼續跟其他馬子聯絡。還有誰沒打到電話?是菲歐娜·布拉耶(VOUGE的編輯)和傑西卡·哈芭(未來的明星,目前隻是一個女服務生),想到就煩,對了還有一個麗塔(吸我耳朵的護士)。等待會想打再打吧,現在沒這個心情。我再度戴上耳機,閉上眼睛用亂數選曲聽韓氏兄弟的音樂,不睡不行了。
因為我已經接近兩個禮拜沒有睡覺。
當人生變得混沌的時候,會臉主題和脈絡以及連續性都全部消失。沒有理由原因沒有根據也沒有結果和結論,就像明明想睡得要死卻異常興奮的小學生在自言自語一樣,曖昧跟混亂容易讓人疲勞,隻要細心點就會發現那根本就是一連串愚蠢無聊的狀況毫無秩序地陳列著而已。我國中的時候忘記在誰家的書架上A了一本但丁的《神曲》(岩波文庫),重覆讀了不知道多少遍之後挑了些乍看之下像是開啟人生之錀的名言記在心裏,覺得這是會在某種場合忽然出現把我從危機之中拯救出來的好東西。我特別喜歡第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