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段成式鬱悶的是,自己明明不痛快,卻無處發泄,連恨都不知道該去恨誰。
他喃喃地說:“我真羨慕你,十三郎,你的爹娘永遠也不會吵架。”
李忱看著他發愣。
段成式突然問:“十三郎,上回你給我看的血珠,還帶在身上嗎?”
“嗯。”
“既然我們倆都不想回家,幹脆……我帶你探海眼,好不好?”
“海眼是什麼?”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在①線①閱①讀①網①友①整①理①上①傳①
“哎呀,就是血珠來的地方。去不去?”
李忱緩慢地點了點頭。段成式驚訝地發現,十三郎的動作越遲鈍,就越顯得信心十足。
說走就走。段成式拉著李忱站起來,剛要轉過影壁,突然從影壁後跳出一個人來,擋住去路。
“哈,我全都聽見了,帶我一起去吧!”
段成式把眉頭一皺:“你?”
“是啊——我!”小胖子郭浣的臉漲得通紅,也不知是太激動了,還是被風吹的。影壁後麵背陰,現在這天氣曬不到太陽,光吹冷風,郭浣為了偷聽他們的談話,也怪不容易的。
“不行!”
“為什麼不行?”
“你會說出去的。”
“我發誓不說!”郭浣的臉都紅得發紫了。
“你不說什麼?”
郭浣給段成式問得一愣,想了想才說:“我不說我們去探海眼,也不說十三郎有血珠。”
“這還差不多。”段成式湊到郭浣麵前,“我告訴你啊,聖上發過話,誰見過十三郎的血珠,誰就得死。”
郭浣連忙搖頭:“我沒見過!你見過——”手指頭快點到段成式的鼻子上了。
段成式把他的胖手指掃落:“帶上你可以,不過你要先辦到一件事,辦得成就帶你。”
“成,絕對辦到!”郭浣把胸脯一挺,他終於有機會在段成式麵前證明自己的能耐了。
崇文館前並排停著三輛馬車,分別等候著三位金貴的小主人。論身份李忱最高,但他又是最不受待見的,因而他所乘的馬車製式雖高,細微處破舊肮髒,是宮奴們疏忽怠慢的結果。郭浣和段成式卻都是備受寵愛的心肝寶貝。相形之下,郭家的勢力和財力都更強,所以馬車的裝飾最奢華。
段成式低聲對郭浣道:“我們三個都坐你家的車。你過去說。”
郭浣會意,來到三駕馬車前,大剌剌地道:“阿母讓我帶段一郎和十三郎去家裏玩,他們都上我的車,你們先回去告訴一聲,完了我府中會派人送他二人回家。”
伺候李忱的內侍答應得很幹脆。郭浣之母漢陽公主李暢本就是李忱的姑媽,因為同情李忱的身世平日就待他很好,經常把孩子接到自己府裏玩。又因為李暢是郭念雲的嫂子,郭貴妃對她還算敬重。若換了別人特別善待李忱,就等於在郭念雲的太歲頭上動土,她定不能容忍,唯有漢陽公主是個例外。
宮裏的馬車第一個離開了。
賴蒼頭憂心忡忡地看著小主人,慘痛的經驗告訴他,段成式又在打鬼主意了。
他說:“我就不回去了,跟著吧。”
“跟著?”郭浣剛要發作,見段成式朝自己使了個眼色,便裝模作樣地道,“也罷,你想跟就跟著。我告訴你,跟遠點啊!”
“是。”
賴蒼頭愁眉苦臉地跨上車,等郭家的豪華大馬車走出去幾丈開外了,才催馬跟上。
郭家的馬車頂高篷大,旌幡招搖,在大街上煞是紮眼。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