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楨顯然誤會了,將懷裏打著寒顫的家夥攬緊:“不如吾遣人尋一輛馬車?”

“不用。”傅藏舟趕緊出聲,“楨哥您知道的,我不懼冷熱。”

男人聞言沒作強求。

聽青年躲在他懷裏嘟囔:“就是嚇到了……”不等他出言相詢,其嘀嘀咕咕,自顧自說,“天道不會這麼坑吧?真到那時,肯定有別的法子。”

懷中人說得含糊,宿楨不知對方在擔心甚麼,也不亂出主意,一手握緊韁繩,另一隻溫熱的手掌輕緩撫摸在青年的後背。

順毛。

被“擼”得身心舒暢的鬼王大人,漸漸放鬆了身體,感受著男人包裹自己的體溫,舒服得差點沒呼嚕出聲——想多了沒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滿心的糾結漸漸消散了。

日夜奔馳,不到十天,宿楨率領的一萬將士抵達京城。

知曉自家男人要務在身,傅藏舟沒跟著對方進宮,先一步回了恒王府。

隔著一道門,就聽到仲兄溫潤的嗓音,徐徐念著蒙學讀物——

“望人包容曰海涵,謝人思澤曰河潤。無係累者曰江湖散人,負豪氣者曰湖海之士……”(*)

跨過門檻。

石桌後,高大魁梧的“男人”,頂著一顆牛頭,悄咪咪打著盹。

另一邊長著馬麵的孩童,也就四五歲的樣子,坐立不安的樣子像是屁股下紮了針,時不時偷覷著一邊麵相乖巧、好似瓷娃娃的小女孩。

小女孩被外表停留在六七歲模樣的“琉璃童子”抱在懷裏。

傅藏舟默默無語。

仲兄……可真是好興致。

“牛頭”也好,“馬麵”也罷,皆是稚子心態,根本聽不進這一套一套大道理。

至於常樂,才三歲呢,懂得什麼叫“海涵”、“河潤”?

唯一聽得進去、也聽得懂的“琉璃童子”,一心照顧著懷裏的女娃娃,根本沒心思聽講吧!

“回來了?”

聶桓看到鬼王大人,麵帶一絲欣喜:“阿保也回了吧?”

傅藏舟頷首,回:“進宮了。”

跟一日可飛行千裏的鬼王大人不一樣,聶桓是真真切切,三年多沒見過幼弟了,難免心存惦掛,當即放下書本:“我也進宮一趟……”忽是“啊”了一聲,道,“殷氏昨日來京,說有要事要與藏舟你稟告。”

傅藏舟頓步,猶豫不到三秒,跟仲兄道了聲謝,轉身又離開王府。

反正於他而言,不存在什麼旅途勞頓的,楨哥一時不在身邊,他正好有空去見見跟隨者。

自從係統、牙牌升級了,與跟隨者們聯絡愈加方便,他倒是有好一段時間沒見到過殷修竹了。

正好有關冥幣發行一些事,他要與這位“財政屬官”商討一番。

正巧,殷修竹稟告的要事也與冥幣印發息息相關。

她笑盈盈開口,說有個“好消息”要告知,道,她的固定貿易夥伴之一,來自魔法位麵的那位亡靈法師,竟成功研製了一套冥幣印刷機。

傅藏舟訝異之餘,不免驚喜:“當真?”

殷修竹重重點頭:“也幸虧那位大羅金仙給的天材地寶,貝斯特是個煉金宗師,居然真的琢磨出來了。”

大羅金仙到底清高,屈尊與她維持交易關係,也是勉強看著鸑鷟的羽毛份上,想拜托對方幫忙煉製冥幣印刷機這等不倫不類的法器……癡人說夢。

“不過……”

女鬼遲疑了片刻,支支吾吾好像難以啟齒。

傅藏舟追問:“不過什麼?有什麼困難就直說。”

殷修竹咳了一聲:“冥幣要製成,需得大人您定期以魂火燒些鸑鷟羽……有蘊含大人您鬼力的煙灰,這些冥幣才能印製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