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艮生懵了,她本就矮薑稚許多,被按在床上,險些委屈得掉眼淚。她伸手扯薑稚的衣領,兩個小小的人推搡起來。

但二人扭打半天,也不見分出勝負,杜艮生用手抓了抓頭發,誰成想——打結了。

她再也抑製不住,衝著薑稚哭嚷道:“你賠我頭發!”

“我……”薑稚心虛,小聲咕噥:“我幫你梳就是了。”

杜艮生哭道:“半夜梳頭鬼來尋。”

薑稚本就怕的不行,一聽這話也號啕大哭,嚇得抱著她尖聲道:“鬼!”

“有鬼!”

鬼字一出,杜艮生抱緊她,也跟著尖叫。

“姑奶奶們,沒鬼,安靜些可好?”

嚎叫了一陣,右屋的呂奕無力道。

喊叫戛然,二人呆愣。

經這一事,薑稚獨自更難安眠,死活是留在杜艮生屋中了。二人就此事爭論了好一陣,最終薑稚留下,但明日早時要幫艮生梳頭。

至此,鬧劇落幕。

夜已深,外頭蟲蛙聒噪,屋中卻死寂。這一靜,二人反倒有些睡不著了。

“你。”

杜艮生碰了碰薑稚,好心道:“往後你還是獨睡吧。”

薑稚不服道:“憑什麼?”

杜艮生解釋道:“你在長個子呀,以後會像玄音、玄綺姐姐那樣,那麼大的人還與別人睡,傳出去多羞呀!”

薑稚卻道:“你既說白姐姐她們,你看,她們那麼大的人不也一起睡嘛!”

杜艮生道:“可她們是道侶,前幾日又成婚了。”

薑稚納悶,反問:“你知什麼是道侶嗎?”

杜艮生想了許久,搖搖頭:“我也不懂。”

薑稚吸了吸鼻子,哭腔咕噥:“我也想成親,如此便可待著家中玩一段日子。”

“真很。”

杜艮生眸子亮晶晶,心中向往。她不禁發出感慨,喃喃自語道:“也不知她們幾時回來……”

大劫

說著說著,困意席卷, 杜艮生眼皮子一沉, 合眼睡去。

夜間的風涼, 燕不悔恰好路過, 他輕輕將窗半合, 後又往外走去了。待到觀外,他袖一揮, 將占卜之物擺開。

占卜不易,燕不悔本不想, 但扛不住師妹絮叨。

自從東秘回來, 常靜總心神不寧,閑來無事常與他說心底有不詳, 有些擔憂徒弟們。他雖覺得師妹是在杞人憂天,但一連幾日如此,他難免也受其感染。

今夜, 他打算占卜一番。

且不論門派,就光說修士本身, 為自身或親近之人占卜乃一大忌。但這一回, 他犯禁了。

此時,頭頂星耀而密麻, 月光灑落,冷白如霜。

燕不悔不似平日瘋瘋癲癲嬉笑的模樣,他斂笑,神色異常凝重。約莫過去半個時辰, 正當他要窺其因時,天中傳來異響,黑雲從四方而來聚攏,翻湧攪動成後化作一渦眼。

“哄”的一聲,幾道亮白的天雷直劈向他身前的銅板之上。

燕不悔大驚,渾身一顫,當即咳出大口鮮血,下意識仰望頭頂的渦眼。

然而,他眼眸中已無神彩。

良久,燕不悔握拳,重重歎了一聲:“師妹,這回你說得對了……”

半月後。

“師伯!怎麼半月不見,您眼睛就成這樣了!”

白棠將湯盅與勺輕放於燕不悔麵前,見他雙眼閉合,眼皮泛青不禁長歎一聲。

這是遭什麼罪呢!

“真香!”

燕不悔卻沒心沒肺,他鼻子翕動嗅到氣味,整個人饞的慌,拿起湯勺就喝了起來。

白棠癟嘴,見他反應如此之快,懷疑這為老不尊的其實看得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