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闌詫異:“真誠?”
是的,真誠。
風輕舟在事務所從事情感行業多年,見的最多的,就是套路與紛爭。
套路,無非是一種處理事情慣有的應對方式。無論是她自己,還是所裏的年千帆、易楓、應軒,都有套路。
都知道套路不好,但套路管用,還吃香,她們是靠這一行吃飯的,所以不得不一直沿用套路。
久而久之,她就很厭煩這些了。看不到真誠,隻有無盡的商業互吹、無可奈何的應酬、場麵話,若是工作也就罷了,私下裏她絕對不願意這樣。
然而,不隻是工作,私下裏很多人也這樣對她。她年輕有為,性格也不錯,怎麼可能沒有追求者?
但是無論男女,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認為,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因此用各種或明顯或內斂的手段,企圖讓她咬鉤。
什麼欲擒故縱,什麼有緣千裏來相會……她見的多了。工作上,私下裏,全是這些算計的目光,她表麵微笑,實際內心麻木。
想要的始終是最簡單,最質樸的感情,卻反而是最難的目標。索然無味的她,隻能選擇繼續遊下去,誰的鉤也不咬。
直到……蘇闌畢業時,來所裏應聘。
風輕舟至今都記得很清楚,那天蘇闌走進來麵試的每一個畫麵。盡管話語已經在記憶片段中模糊了,但唯有那雙眼睛,她永遠不會忘記。
像是渾濁黑水中漂浮的一張白紙,格外幹淨,帶著剛出象牙塔不久的青澀與靦腆,跟她說:“你好,我是蘇闌。”
風輕舟好歹工作很久了,雖驚鴻一瞥,麵上卻不顯一分:“你好,蘇小姐,請問你為什麼會選擇我們事務所?”
蘇闌撓撓頭,看著風輕舟格外專注的目光,不由把之前背下來的回答全給忘了:“因為很適合。我在資料上寫了,我以前是辯論隊的,感覺自身能力還是能夠駕馭貴所的要求的。”
雖然說話沒有磕磕巴巴,但看小孩兒的神情,明顯是緊張了,回答內容很顯然不是提前準備好的答案。
風輕舟暗自好笑,帶著一絲興味繼續問道:“辯論?我們所裏的業務是需要和客戶好好交談,從而達到處理客戶的煩惱與其他需求,辯論的話,不是起到反效果麼?你覺得,客戶會聽你一大段辯駁的話語?”
說完,風輕舟就等著對方的辯駁。
小孩兒本身是辯論隊的人,擅長辯駁這方麵;麵試的套路大家又都心知肚明,這人不可能完全承認這點,讓自己有機會拒絕她的求職,所以肯定會繞著彎子,表麵承認實則辯駁……
剛這麼想著,蘇闌就說:“您說得對,我還不擅長這些,需要學習。”
眼神堅定,沒有圓滑,沒有算計。
隻有明亮的真誠之光。
風輕舟盯著蘇闌,半天沒有等到後文……於是她終於明白,這小孩兒就是這麼想的,幹脆地承認了不足,不需要辯駁。
想明白不過是幾秒鍾的事,風輕舟淺淺一笑,又問起了其他話題,神情看不出一絲異樣。
夕陽西下。
一天的工作即將走到末尾。
當麵試全部結束以後,風輕舟看著桌上的一堆個人資料,抽出其中一張,對年千帆說:“這個人吧。”
年千帆雖然不會質疑風輕舟的決定,但她的眼中明顯有疑問之色。
風輕舟轉了轉鋼筆:“我知道,你想說,為什麼不選另外兩個人。說實話,他們確實不錯。無論是應對能力,還是學業素養,都很好。而且,還都出自名校,其中甚至有你們的母校,算得上是校友。”
年千帆點點頭:“不隻如此,你也麵試過這個人,應該知道她個性耿直,不太會撒謊,也不夠圓滑,實在是……”Θ本Θ作Θ品Θ由Θ思Θ兔Θ在Θ線Θ閱Θ讀Θ網Θ友Θ整Θ理Θ上Θ傳Θ